他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身上還帶著風雪的寒氣,哪怕隔著一段距離,纖君都感覺到了嚴冬的凜然。
纖君將小十交給蘇先生,獨自朝他走去:“尉寧,把阿庭放下。”
尉寧素素道:“阿庭也是我的兒子,前段時間我住院,沒辦法照顧他,才把他送到你那兒,現在我康複,他本就應該回到我身邊。”
這話說得纖君無法反駁。
她抿了下唇:“你不是說尊重阿庭的意思嗎?阿庭現在想跟我去吃飯。”
阿庭噘著小嘴,悄悄地點頭,尉寧淡道:“六歲的孩子,能做什麼主?”
纖君一愣,旋即眉心一皺:“你……”
話出口前,被她自己及時收住,不能在孩子麵前爭論離婚和撫養權的事情。
纖君還沒想出怎麼說合適,尉寧就看了她一眼,又去看了雙胞胎一眼,不再多話,抱著阿庭徑直離開了機場。
纖君想追上去,可追上去又能說什麼?
有孩子在場,別說是吵架,就是有一點動怒的跡象都不合適。
她生生停住腳步,定定地看著他們的背影,一口氣堵在心口。
阿庭被尉寧抱上車,趴在後車窗,依依不舍地看著纖君他們幾人上了另一輛車,眼裏難掩失落。
“爸爸,我想跟媽媽去吃飯。”
尉寧摸了摸他的頭:“奶奶想你了,爸爸帶你去老宅吃飯。”
“可阿庭想和小十、小十二一起玩,阿庭說會幫他們抽小王子的扭蛋,阿庭不想說話不算數。”小家夥黑碌碌的眼珠裏滿是懇求。
尉寧接著他的目光,以往他這樣,隻要不是原則性的問題,他都會滿足他,但是這次,他收了手:“阿庭,玩這麼多天,也該夠了,聽話。”
不是教訓,也不是生氣,語調甚至不那麼重,聽進六歲的阿庭的耳朵裏,他咬住了下唇,不敢吭聲了。
尉寧看他安分了,便轉向窗外,距離新年隻剩下一周,街上越來越熱鬧,有一家三口在采買年貨,妻子拎著東西,丈夫抱著孩子,三人相視而笑,和諧又溫暖。
……
纖君和蘇星邑按照原計劃,帶著雙胞胎去了小王子餐廳,隻是沒了阿庭,雙胞胎的興致不那麼高,吃完回家路上,他們還在問纖君,庭哥哥什麼時候會回來?
纖君哄著他們:“過兩天就回來啦。”
“嗯!”小十玩著手裏兩個相同造型的小王子,“一個給庭哥哥的!”
回到薑家別墅,孩子被帶去洗漱睡覺,纖君忍了大半天的火,終於能傾瀉出來:“尉寧的話是什麼意思?‘六歲的孩子能做什麼主’,難道將來阿庭選擇了我,他也不肯把阿庭還給我?”
當初說好,兩個月後看阿庭的意思,如果阿庭願意跟她走,他就放棄撫養權,他現在又要反悔了?
蘇星邑沉吟:“他現在知道你有一對雙胞胎,更不會輕易把阿庭的撫養權讓給你。”
纖君這段時間和阿庭朝夕相處,感情深厚,已經沒辦法再和他分開,現在告訴她,她得不到阿庭,她心髒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
難受極了。
她看了眼時間,晚上十點,索性說:“我去跟顧久聊聊。”
否則她今晚肯定睡不著了。
顧久正好沒事兒,一口答應,兩人約在小金庫見麵。
“大忙人,終於有時間接見我了?”顧久坐在老位置,看著纖君走過來,便調侃道,“我現在跟你約見麵都要預約好幾次,我高攀不起你了嗎?”
“我這幾天去了一趟青城,剛落地就約你見麵,專門配合你晝伏夜出的生活習慣,還不夠誠懇?”纖君是開車來的,隻跟酒保要了一杯檸檬水。
顧久手裏搖著一杯顏色豔麗的雞尾酒:“開玩笑的,知道你忙,現在商界到處都是你的傳說。”
纖君將檸檬水一口悶了,顧久看著她的舉動,挑起了風-流多情的眼梢:“怎麼了?”
“我還是想問一問阿庭撫養權的事情。”
“這個事情,我之前跟你說得很清楚了,打官司的話,我們沒什麼勝算。”顧久攤手。
纖君還顧慮著另一點:“你之前還說過,如果其中一方有子女,另一方沒有子女的話,法官裁決時,會傾向沒有子女的一方?”
顧久隨意地點下頭。
纖君泄氣似的靠在了沙發上:“我有一對雙胞胎。”
“??”顧久呆住,“你親生的?什麼時候的事?”
這次出門,纖君把雙胞胎的護照也帶上了,就在包裏,順手拿給他看。
顧久第一眼就去看出生年月日,自己倒推一下時間,有那麼一點驚訝:“你和丹尼爾的?”
孩子兩歲半,那會兒她都去世“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