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義留了兩個手下保護她:“小姐,你們躲在這裏,我們去清理出一條能離開的路。”
這裏並非百分百安全,早晚還是會被發現,都躲著是坐以待斃,所以纖君沒有阻攔,隻是鄭重地說:“小心。”
宋義點頭:“是。”然後把野草重新蓋回去,帶著剩下的兄弟走了。
橋洞裏漸漸彌漫開血腥味,纖君起初以為是四個手下中的誰受傷了,仔細一看才發現傷的是白清卿——她應該是在剛才的混戰中被捅了一刀,腹部血流如注。
今晚的狀況瞬息萬變,什麼意外都可能發生,何況她現在還被捅了一刀,能不能活都成問題,纖君等不及到安全的地方再說,一把扯住白清卿的手腕質問:“當初你發到網上那三張照片是哪裏來的?”
白清卿躺在地上,翻來覆去地打滾,哀嚎著:“好疼,好疼啊,救命啊,救救我……為什麼還不肯放過我,我躲了這麼多年,為什麼還不肯放過我……”
纖君沒耐心跟她磨:“回答我的話!照片是哪來的?!”
“薑……纖君!”白清卿現在才看清楚她,尖聲叫起來,“你不是已經死了嗎?你是鬼!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啊——!”
她手舞足蹈,想要掙脫纖君,但被手下按住了四肢,她就驚恐地大喊大叫起來。
再讓她這麼叫下去,殺手都要被她招來,纖君將槍抵在她的額頭:“閉嘴!回答我的話,否則我現在就送你下地獄!”
白清卿睜大了眼睛,轉變成了嗚咽:“嗚嗚嗚……”
“照片是從哪來的?”纖君再問一遍。
“偷、偷來的,我看到它放在桌子上,我看一遍就認出來是你,所以我就拍下來……”白清卿的表情很古怪,說是怕,又有點興奮,她皮膚鬆弛得像個快要四十歲的婦人,嘴角輕微抽搐著。
起初纖君還以為是太黑了看錯了,結果她說到這裏,突然激動,拚命要撲到纖君麵前,齜牙說:“我看到照片了!你早就不幹淨了,你配不上尉寧,我可以用照片讓他不要你,哈哈哈哈……我就知道照片一定有用,薑纖君,你是一個肮髒的女人!”
她這個樣子怎麼看都不正常,纖君眉心直跳,看向手下:“她一直這樣?”
手下說:“我們找到她的時候就有點神經兮兮,問她什麼話她都不說,總是自言自語,但是沒這麼嚴重,可能是剛才被嚇破了膽。”
白清卿撕開了傷口,又在地上打滾:“好疼啊,好疼……薑纖君,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我不會放過你們!”
“哈哈哈哈,就算我死了,你也不可能和尉寧在一起,他不會讓你們在一起,不然當年我也不會到尉寧身邊……”
纖君倏地一眯眼睛,TA?
哪個‘TA’?
她最後那句話的意思是,她是蓄意接近尉寧?
她突然說出這麼古怪的話,又事關了她,纖君很難無視,揪起她的領子,沉聲問:“‘TA’是誰?”
白清卿突然笑了起來,歪著腦袋,然後抱住了纖君的脖子,湊到她的耳邊,像跟情人耳語一樣:“你知道我為什麼能冒充阿庭的媽媽嗎?”
纖君沒有動,沒有問,瘋癲狀態下的白清卿,想到什麼說什麼:“尉寧是什麼人?他怎麼可能輕易相信我的身份,但是我有辦法,哦,不,是他有辦法。”
“咯咯咯……驗證血緣關係的辦法是什麼?做親子鑒定啊,他可以做假的,他做得到,所以尉寧才會相信我,他好厲害的,所以他不想讓你們在一起,就一定能做得到。”
說完白清卿就鬆開手,身體跌回山坳裏,卻抱住了纖君的手臂,像跟大人撒嬌的小孩:“他讓我躲在香港,說等過段時間,風聲小了就把我送出國。”
“可是一直有人在找我,我隻能一直躲在城中村裏,你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嗎?那是又髒又臭的爛水溝!”
“睡覺吃飯都在一個地方,十幾個人住在一起,每個人就棺材大的地方……嘔!嘔!嘔!”
她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堆有的沒的,一會兒激動,一會兒低落,又哭又笑。
纖君閉上眼睛,雙手攥緊了——是氣的。
她找了白清卿這麼多年,連齊高都……好不容易把人拎到眼前,結果,她瘋了??
“……我就出去買個蚵仔煎,我就買個蚵仔煎而已……你知道什麼是蚵仔煎嗎?就是海蠣啊,離開青城後我就再也沒有吃過了……結果我遇到了他們!”她指著手下,“他們把我到這裏!我要死了,我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