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喚了名字的秘書將手從腰上放開,剛才還怎麼都不肯讓步,這會兒馬上低頭後退一步,同樣的,另外四個保鏢也是聽從了這句清淡如水的命令,分左右退開。
場麵突然之間又翻天覆地變化,賓客們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是今晚第二波不速之客。
類似的登場,不同的是,走來的男人身後隻跟著一個女人。
輕車簡從,乍一看好似完全不起眼,但他從門口走過來,腳步不快不慢,越走卻越讓人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感覺就像有強勁的海風隨著他一起潛入宴會廳,迎麵撲來,抵擋不住的氣場和壓力。
尉寧對著門的方向,一抬眸,便和男人的眼睛對上,並且隨著他不斷走近,距離縮短,從而明白過來——原來是他。
又是他。
“今天是馳騁號第一次下水,也是尉氏和爾東的大喜之日,我們是客人,怎麼能如此冒犯?”他聲音清冽,如月下清泉。
一路走到他們麵前停下。
“尉總裁,把她還給我。”
……
還給我。
這三個字說得清冽,輕緩,像海麵隨風逐波的浪花,不冷不暖,既有點到為止的客氣和疏離,又有恰到好處的強硬和不容置喙。
在場絕大多數人都不認識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對他的出現議論紛紛,尉寧也沒有見過他,不同的是,他知道他是誰。
第一次得到他的名字,是三年前,查出纖君十五歲遭人綁架上遊輪,救她的人是他,下船後她在蘇黎世住了一個月也是跟他在一起,乃至後來巴塞爾山林他也親自去了。
現在又加了一條,當初帶纖君出國的人,是他。
這個十年來沒有在纖君麵前出現,卻跟她緊緊牽扯在一起的男人——蘇星邑。
久仰大名。
直到此時此刻,他們終於有了第一次對視。
尉寧眼眸沉寂如沼澤,蘇星邑回視的目光清冷如深淵,皆是不動聲色,但這平靜之下,又有什麼東西在無形地湧動。
“這位是……”人群裏,終於有人發出了一句疑問。
男人身形頎長,容貌俊美,一身如雪般的白色西裝整齊熨帖,襟口簪著歐洲紳士都很喜歡的襟花,由銀葉菊和繡球花製成,淺淡的色調和他的氣質十分般配。
雖然不知道他是誰,但看也知道不是一般人。
原本普通的商業宴會,因為這兩波不速之客,變得跌宕起伏。
纖君被兩個男人拉在中間,戲劇一樣的場麵,本應該是最尷尬的一個,但她聽到有人問,反倒是主動介紹:“丹尼爾,羅德裏格斯家的家主。”
“羅德裏格斯家?那是……”
馳騁號第一次下水,邀請來見證的是各行各界的知名人士,身份不低,見識不少,對赫赫有名的歐洲四大家族之一也有所耳聞,下意識看向一旁的霍衍——就是高橋背後那個財閥?
霍衍讀懂大家的眼神,抿了一口紅酒,微笑頷首。
還真是!
有人實在忍不住激動,拿出手裏拍下了這曆史性的時刻,歐洲四大家族今天就來了兩個,還是都是家主,現在和尉總起了衝突,雖然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事,但看起來是都不肯先罷休的意思,這這這要怎麼收尾啊?
旁觀者都是唯恐天下不亂,別說是勸架,就是一個開口的都沒有。
陸初北皺起眉頭,無論是阿爾諾家還是羅德裏格斯家,他們上船尉寧都不知道,能做手腳的必然是陳家。
果然是陳家。
才想到陳家,剛才一直不見蹤跡的陳景銜,適時出現:“何其有幸,馳騁號能得到這麼多貴客的祝賀。丹尼爾先生,幸會。”
有人向他打招呼,無論如何都應該回禮,蘇星邑目光偏移一分:“在下不請自來,陳總,尉總,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