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寧一身銀黑色西裝,在宴會廳招待客人,轉頭看到陳景銜也在和客人說話,便互相點頭。
時間差不多了,黎雪和齊高同時走向自己的總裁,說:“陳總,尉總,該準備上台講話了。”
尉寧做了一個謙讓的手勢,陳景銜頷首,先行上台,與此同時全場燈光轉暗,隻留了一束最明亮的光落在高台上,將這位百年大族的家主照得尤為風度翩翩。
“各位來賓晚上好,首先我代表爾東集團,感謝大家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共赴這一場三天兩夜的盛會。馳騁號曆時兩年完工,終於要在大家的見證下,開始第一次遠航……”
霍衍聽著這些官方的客套話,走到尉寧身邊說:“尉總和陳總不愧是舊親家,有什麼好事都是互相扶持,根本沒有旁人的份,馳騁號這麼好的項目,誰都沒有辦法從中分一杯羹,真叫人眼紅。”
當年馳騁號立項,商圈裏多少人看準了這塊大蛋糕,都爭著搶著要投錢,可尉氏和爾東就是不點頭,從頭到尾沒有第三方摻入,這種操作大家以前從來沒見過,也是議論了好一陣。
——除去把送上門的錢生生往外推這件事,還因為兩家都是行業翹楚,兩位總裁,一個看起來平易近人一個看起來溫和有禮,但其實作風都頗為強勢,無論是什麼項目都是要占主導地位,否則多半不會成,這次為了合作,竟然願意各得百分之五十平起平坐,太罕見了。
現在霍衍這麼說,乍一聽是調侃,細品卻有些意味不明。
尉寧唇邊弧度不變,從容應道:“霍總說笑了,高橋集團背後是羅德裏格斯家族,才是真正的前途無量。”
霍衍笑了笑,並未接上他這個話題:“聽說尉總和陳總今晚還有重大的事情要宣布,難道又要聯手再造一艘巨輪?”
台上的陳景銜已經結束最後一句話,在眾賓客的掌聲裏說:“接下來有請尉總上台。”
尉寧放下酒杯,與霍衍擦身而過時,說:“同樣的船有一艘就夠。失陪。”
霍衍眸子一閃抬起頭,他已經走上高台。
客套的話陳景銜都已經說完,尉寧沒有再重複一遍,簡單的自我介紹和問候後,便將今晚的重點拋出:
“馳騁號的合作,尉氏和爾東都非常愉快且圓滿,也讓我們看到兩家公司更多的合作可能和更遠的前景,為了把這個‘共贏’做到最極致,我和陳總決定,共同投資成立‘馳騁控股有限公司’,全麵開發南歐四大港口通往包括中國在內的東亞國家的海上‘絲綢之路’。”
話音未落滿堂震驚。
這才是大合作!
南歐四大港口是歐洲的海上交通中心,每天產生的價值不可估量,尉氏什麼時候把港口的控製權拿下?之前居然半點風聲都沒有傳出來!
眾所周知,東亞和東南亞地區的海上貿易一向以陳家為首,這就是強強聯手!
國內的公司在歐洲市場一向表現平平,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歐洲市場被那幾個大家族把控在手裏,外人根本滲透不進去,這次尉氏和爾東從中撕開一道口子,也就意味著從此歐洲市場再也不是那幾個人的一言堂。
可以預見,消息一旦公開,亞歐經濟格局又會發生怎樣翻天覆地的變化。
禮儀小姐端著托盤上台,尉寧和陳景銜各自拿了一杯紅酒,對著台下眾賓客:“很榮幸可以和大家一起見證‘馳騁控股有限公司’的誕生,祝願我們都能如馳騁號航行在海上一般,乘風破浪,一往無前。”
這種世紀合作甚至沒有一般人眼紅的份,在場眾賓客能做的就是鼓掌,然而在掌聲響起前,門口卻傳來一道聲音打斷:“慢著。”
聲音不高不低,在這麼多賓客的宴會廳,原本是不明顯的,隻是剛才大家都震驚於尉氏和的爾東這個合作,一時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以至於她這兩個字來得十分突兀且清晰。
眾人愣了愣,一邊心說誰膽子這麼大敢打斷這麼重大的場麵,一邊轉身去看。
瓷磚的地麵光滑如鏡,與高跟鞋細長的跟相撞,傳出咚、咚、咚一下又一下節奏均勻的響聲。
對,高跟鞋。
是一個女人。
這個念頭方才浮上心頭,那人的影子也落了在地上,朦朧可見一襲紅裙如火。
宴會廳的燈光剛才調暗了,但並沒有完全關掉,像日落西山隻剩一點餘光,傾傾灑灑落滿她全身,裙擺隨著步伐搖曳,如紅蓮綻放。
隨著她的走近,台下,台上,所有人都看清了她。
那身形纖細,那長發及腰,那鼻梁小痣清晰。
大家先驚訝於她過分美麗的容貌,之後又震驚於她的膽大包天,今晚是尉氏和爾東的慶功宴,一等一的大事兒,竟然還敢出聲打斷。
一片安靜裏,陳景銜嘴角忽然一勾,聲音很低:“我們要找的6號來了。”
旁人不知道她是誰,他們這幾人卻是再熟悉不過的。
玻璃酒杯太脆,在尉寧手中,哢嚓一聲,碎裂成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