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死人是說不出話的。
他以為她真想跟他上-床嗎?
她是為了上車拿這把鋤頭!
她眼前不斷穿插過十年前的事情,那些麵孔,那些獰笑,那些髒手還有慘叫……她握著鋤頭的手越來越緊,咬牙切齒地說:“你還敢跳出來?!當年你僥幸逃過一劫就該把這件事爛在肚子裏!你還敢洋洋得意地跟我說你也在那艘船上!”
地中海、卡裏忒斯號郵輪、他讓她陪他上一次床……纖君恨得眼睛通紅,聽著他的慘叫聲,她腦袋卻是空白。
——看,這裏是幹淨的,這裏也是幹淨的,多漂亮的顏色啊。
——有沒有對她感興趣的客人?可以上來看看,隻準用手哦。
纖君從牙縫裏擠出字:“你知道我這些年最後悔的什麼嗎?!就是當年為什麼要聽他的話把刀放下!我他媽就該親手殺了你們這些雜碎!昨晚我就想跟你拚了,忍著你不過是不想髒了尉公館,你今天還敢來!”
她穿著高跟鞋的腳像對待垃圾一樣踢踹他的腎髒和襠下,本來已經消聲覓跡的恨,就隨著這一下又一下再次卷起海嘯。
伯恩高聲吼叫:“你敢!我把你的事情說出去!”
“你以為我怕你嗎!”
纖君不想說是因為不想說,她不怕尉寧知道,尉寧知道了又怎麼樣,她就是不想說而已。
當年離開那艘遊輪後,她用了好幾年才把自己變回一個正常人,他現在跳出來想毀了她,做夢!
“你到現在還想威脅我?!”他想毀了她,她就讓他死……他本來就該死!十年前就該死!纖君眼前一片血色,有什麼溫熱的液體濺到她的臉上。
她沒有發現伯恩不知何時起已經沒有了掙紮的能力。
她聲音哽咽著顫抖著:“我活得好好的,她們也活得好好的,都隻有十幾歲……小舒才七歲!我們的人生還那麼長,本來可以陽光燦爛地長大,就是因為你,因為你們這些社會敗類,惡心的畜生……我當年為什麼要把刀放下,我……”
“好了!”
一聲疾呼穿過耳膜釘在她的腦子裏。
她的雙手被人抓住,纖君下意識掙紮:“放開我,放開我!”
他緊緊握著她的手,他的手很暖,像一簇火焰在她心底轟然燒開,逼得她已經走到懸崖邊緣的腳又縮回來,身體更是隨之一顫,纖君愣愣地看著他。
尉寧緊握著她的手,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說:“好了,夠了,可以了。”
纖君渾身都在顫抖,渙散的神智被他拉回來,他對她說:“十年前的事情,已經過去了。”
過去了嗎……過得去嗎……纖君咬緊下唇,沒有出聲,眼淚一大片一大片地湧出來。
尉寧慢慢地道:“放手,我會讓他在你麵前永遠消失,不會再出現。”
“纖君,信我。”
溺水的人想要抓住浮木,饑餓的人渴望三餐溫飽,纖君也想抓住那簇熱火。
她終於鬆開了幾乎要將木把捏斷的力氣,尉寧將鋤頭抽走丟開,哐當一聲,纖君喪失力氣,整個人滑落,尉寧強有力的臂彎攬住她,將她緊緊抱住。
“過去了,別怕。”尉寧低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