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禁宮青璃憂父病(2 / 2)

“多則三月,少則一月!”納蘭看著青璃極力忍耐的樣子,瞥開了眼睛。

這些年來,就算有很多機會,她卻一直未曾對庸聖帝動手,理由說出來可笑,隻是因為眼前的女子,如今,這個仇人竟然要自己死了,她心裏有種憤恨不甘……她這麼多年的隱忍,這麼多年的苦難,難道就是要看著他自己死去嗎?

青璃沉默半晌,卻是歎出一口氣:“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

那樣平靜的回答,仿佛心中的波濤洶湧從來沒有過一般。

青璃輕輕轉身,有些虛弱的說:“送客!”

納蘭看了看她,將幃帽拉低,跟在知畫後麵離去。

第二天晚上,青璃本是要出宮的,臨走卻又留了下來,她親自下廚做了幾道菜,到書房陪庸聖帝用晚膳,庸聖帝心情很好,給青璃講了很多他年輕時候的故事,包括納蘭皇後風華絕代的傳說,這些看似遙遠的往事使暮年的帝王臉上顯出了英雄的光暈。

青璃帶著微微的笑意聽他講,偶爾插一句“然後呢?”庸聖帝便開心的不得了。李德安看著高興的的直抹眼淚,這麼多年了,從沒見過這對父女相處的如此融洽過,可是他並不知道他追隨了一生的主子的生命已經快要走到盡頭。

不知不覺已經三更天了,露重華濃,內監宮女來給二人加衣後退下;青璃望月,卻忽然沉默下來,庸聖帝替她滿上茶杯:“這碧螺春是你母後最愛喝的,當年,不管冰天雪地還是炎炎烈日,她總要帶著些行軍,這天生的怪癖。”說著,庸聖帝唇邊溢出一抹寵溺莫名的笑意。

青璃眸底一抹憤恨不解閃過:“父皇,你說,難道一個人可以同時愛著兩個人嗎?”

“怎麼這麼問呢?”庸聖帝微微一愣。

“父皇,你可知道在民間,碧螺春還有一個通俗的名字。”青璃挑眉輕嗅杯中茶水,看向庸聖帝,“叫做嚇煞人香,世人隻知道它無窮無盡的韻味,卻不知它是經過了如何的揉撚炒製才有了這不俗的香味。母後的家族納蘭一族出自湘水,這個典故也是出自那裏呢!”

說到這裏,青璃看看天色道,“父皇,天晚了,早些歇息吧!明天還要上早朝呢!”

庸聖帝放下了茶杯,柔和的看向青璃,歎息道:“老了,真的是老了!現在一熬夜就渾身乏力,這幾日父皇休朝,朝中有什麼事就和秋風商量著解決吧!”

青璃一怔:“父皇?”

“阿璃,你要做什麼,父皇總是依你!這件事,你必定要依了父皇!”青璃嫁給燕秋風,燕秋風就必然已經是皇儲,這是不可更改的事實,大家都心知肚明,隻是一個早晚的問題。

沉默許久,青璃忽然抬頭笑道:“那麼,我像父皇要一個人的命,父皇肯給嗎?”

“誰?”

“夙貴妃!”青璃一字一句的吐出。

庸聖帝一愣,轉身向前走了兩步,又停下來,抬頭望月,沉默了許久,末了歎道:“隨你處置吧!”

“她也是個可憐人……”輕微的歎息飄散在空氣中。

他知道,青璃依舊對當年的事情耿耿於懷;明月下,他忽然想起來那年碧落公主和親前說的話:總有一天,她一定會連著我的那份仇恨一起完成……

她此舉,是向夙家宣戰,這也是夙貴妃必然的結局;在自己將朝政交給她的時候就應該想得到,她不會放過夙家!

他知道是護不了她了!

心中猛然一怔,他想起青璃剛剛的問話:“……難道一個人可以同時愛著兩個人嗎?”

隻是一瞬,他就明白了青璃心中的不甘與怨恨,那樣強烈的怨恨表達的方式竟然是這麼平靜。

如今的他,失去他最愛的皇後二十年之後,竟是不能理直氣壯的說出不愛夙貴妃的話來了!

難道一個人同時可以愛著兩個人嗎?

還是他早已不愛納蘭楓?

若是如此,他帶著那些愧疚與傷痛要怎麼去地下見他的皇後?

看透了世事,卻依舊逃不脫命運枷鎖的少女,是在以一種決絕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抗議和怨恨的,他知道,她一直是一個善良的孩子;在這些血腥的殺戮中,他這個父親到底扮演了什麼角色呢?

對於夙家的容忍,是因為真的不能還是摻雜了別的原因?

他知道,不管是什麼原因,都不能洗脫掉麵前女子心中的痛苦不甘和怨恨,他們上一輩積累下的苦難,竟然要這樣一個柔弱純真的孩子來承擔,她的不幸福,是他的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