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青正要收回視線,他問:“你恨我嗎?”
郭青拿酒的手頓了頓。
“一個人很辛苦的時候,崩潰的時候,會恨我嗎?”
郭青沒料到這突然直擊靈魂的一問。
她沉默幾秒,然後渾不在意地一揮手:“我恨你幹嘛,恨你又不能當飯吃。說實話,我都沒工夫想起你這個人。”
封承沒出聲。
“說這個幹嘛。聊點開心的。哎,我問你……”郭青一臉八卦地往他旁邊湊了湊,“小賤賤說柳卿卿追你追了大半年,你理都不帶理的,真的假的?”
封承把視線轉向前方,喝了幾口酒,才把情緒轉到她的頻道。
“你問這個幹嘛。”
“就好奇。柳卿卿又漂亮又火辣,會哄人還那麼會撒嬌,這種女人應該是個男人就喜歡吧,你為什麼不喜歡她?”
“我為什麼要喜歡她。”
“她哪哪都好,你不喜歡她什麼呀?”郭青納悶。
“在我眼裏,她哪哪都不好。”
郭青撇嘴,眼神充滿鄙視。
“你這就是雞蛋裏挑骨頭。”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的不是骨頭呢。”
思考三遍,郭青也沒繞明白這個邏輯。
她幽幽道:“想吃排骨。”
“……”
封承失笑。
突然想吃年糕排骨。
人的欲/望來的就是這麼猝不及防。
郭青砸吧砸吧嘴,拿起杯子以酒解饞。
“我要親你了。”封承冷不丁冒出一句。
郭青一口酒差點從鼻孔裏噴出來,嗆得咳嗽幾聲,扭頭不可思議地看向他。
“你神經病啊,誰親人之前還要先預告一下。”
不對,重點偏了……他想親就親,做夢呢?
這句剛想完,封承的唇已經落在她的唇上。
不過隻是輕輕地、淺淺地一碰,稍作停留便離開了。
郭青連姿勢都沒變,因為一切發生得太快又結束得太快,想拒絕沒來得及,想推開又不需要了,一時之間頓在那兒。
她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出聲,也沒有動,保持著偏頭的姿勢看著他,表情因為長時間沒有變化,顯得嚴肅起來。
封承幾乎以為她要和自己說什麼。
比如他最近已經進入冒犯範疇的行為,他昭然若揭的心思。
郭青突然拍拍屁股站起來:“困了,睡覺去。”
背影略顯倉促。
封承看著她走進房間,幾秒後收回視線,酒杯正送往嘴邊,聽到一聲——哢噠。
“……”
他回頭看向那扇門,半晌,氣笑。
這是把他當什麼防呢?
-
封大少爺這輩子沒睡過沙發。
盡管郭青家的沙發長度足夠容納他的身高,舒適度卻離封承的標準遠隔千山萬水。
他喝的酒不多不少,令人昏昏欲睡,可腦袋落上枕頭,卻遲遲無法成功入睡。
沙發太硬。
太窄。
被子不知為何軟的出奇,還幽幽散發出郭青的味道。
她不常用香水,說不清楚這味道來自沐浴液或洗發水,總之,是典型的“郭青的味道”。
不算濃鬱,其實很幽淡,但要命在,越是知道屏蔽它才是最好,越是沉迷其中。
封承不記得他輾轉反側了多少遍。
不記得他被擾得煩亂想撬開那扇房門又憑借自己的人格打消念頭多少遍。
入睡也許是在破曉,隱約聽到遙遠的犬吠。
他是被身邊的異樣吵醒的。
睜開眼,捧著小臉凝望他的酸奶首先入目。
封承臉上不禁帶起笑容,抬手揉她的小卷毛。
一動,額頭有東西往下滑。
他伸手拿下來,是一條毛巾,濕津津的毛巾,疊成標準的長方形。
不遠處還有哢嚓哢嚓分外清脆的聲音,封承滿頭問號地轉頭。
郭青穿著睡衣,盤腿坐在對麵的單人沙發上,一邊盯著他一邊啃手裏的黃瓜。
“爸爸你醒啦。”酸奶開心地說。
“醒了!”郭小蓋激動而振奮的喊聲不知在何處響起。
封承正覺莫名,肩膀剛剛抬離沙發,郭小蓋猶如小炮彈的身影已經衝至麵前,手裏不知拿的什麼往他嘴裏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