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了半晌,還是走了進去,或許是上一次瀾兒來的時候對這裏稍作整理了,這裏倒是比別的地方整齊了些,不過也是這種小院子,估計抄家的人也不會想要進來才對。這裏的每一處都有他太多的記憶,先是進了自己的房間,一切都還是記憶中擺放的樣子,找了一盞油燈,拿出火折子,點燃。去了母親的房間,當年他們之間最後的畫麵,抑製不住的湧上腦海,揮之不去,這裏才是他心痛的根源,當年柳葉刃被甩向自己的時候,那一刻的自己仿佛被全世界拋棄了一般,那種絕望他永遠都無法忘記。手拂過妝台“娘親,我回來了,可這麼多年我還是不明白!我可是你兒子啊!虎毒——尚不食子,你為何……”齊昭低著頭,眼淚一直在他的眼裏打轉,閉上眼,一滴淚落下,滴入妝台上的灰塵裏,以前他從未在乎過其他人,他娘親是他唯一在乎的人,他所有的歡喜都與娘親有關,在那之後他滿心的委屈卻無處可說。雖然韓家一家和師父給了他很多,可他心裏的結卻從未解開。睜開眼,眼中悲戚絲毫未減“你們所願,都因我落空,這……便是天意了,小時候,我費勁心思討您歡心,什麼都不爭,不搶,任由齊衡欺負,不敢在齊征麵前犯絲毫的錯,忍受下人的白眼、議論。如今,這個齊家都是我的了,可我還是什麼都沒有,還不如當初就死在您手上,也免了這麼多年的折磨”看著這房間裏的一切,齊昭仿佛在對著十幾年前的那個人在說話,那時他看到的總是她的背影,有時望著窗外,有時看著門口,唯獨不會看向自己。走到床榻旁,在床榻旁用刀劃的所有痕跡,都是她在這裏等待的日子,也是他在這裏生活的時間。“若是當初您沒遇見他就好了,這一切就都與您無關了,也與我無關了”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曾經了,可記憶中的一切都是那時的樣子,心裏的傷口也如那時一般痛,絲毫未因十幾年的時間而痊愈。握著傘的手收緊,傘骨都發出吃力的聲音,傘骨折斷,劃傷了他的手,痛感讓他從情緒中稍稍抽離,放鬆手裏的力氣,手心裏的血,卻將傘麵染紅“我不會再來了,這裏我會封好,什麼時候我看到了真相,什麼時候我再來告訴您,希望到時候您,能……”後麵的話他沒說出口,因為無論他說了什麼,都不會實現了,熄滅了手中的燈,退出去緩緩合上門,如同他說的一般,關上這扇門也將自己所有的關於這裏的一切,也都關在了這裏。關上門的一刻,眼淚卻止不住的流下來,擦了臉上的淚,轉身,可連呼吸都是屏住的,在門口停了一下才邁步向外走,將院門合上。這次不再猶豫,從自己熟悉的地方,進了齊府旁邊的豫園,齊府荒涼,而這裏也沒好到哪去,不過豫園這裏可能是因為外界傳言,這裏機關重重,所以這裏倒是齊家保存的最為完善的地方了。這裏的外圍機關有觸發的跡象,越靠近內裏的機關損毀的越少,而這裏的中心,已經塌的差不多了,現在這裏隻能用遺址來形容了。不過還是能看到那個埋在這的‘小土包’,這裏是他埋得密道中的白骨,雖然他並不知道這具白骨是誰,可正是這具白骨旁擺著齊家的槍法“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我,我來赴約了,抱歉晚了這麼多年”從懷中拿出一瓶酒,放在旁邊,將傘放下,從靴中抽出匕首,將周圍的雜草清理了一番,又將墳邊整理了一番,添了些土,讓這裏看上去像是個埋骨之所了“今後,恐怕要有所打攪,請見諒”將酒打開,灑在地上,或許是他行動太慢,此時天邊已經漸漸泛起亮光“我該走了,過一段時間,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回來了,若是你不想在這兒,就想辦法告訴我吧!幫你找個好地方”拿起地上的傘,趁著天還沒亮,翻牆出去,回了客棧,一夜未睡,可現在他也依舊沒什麼睡意,齊昭進了房間,紀先生就再房內,倚在桌子上,聽見聲音,也就醒了“將軍你……”“沒事,劃了一下,既然先生沒睡,便一起出城吧!大軍也該收整了”“是”他們的包袱還沒打開,倒是拿上就能走,紀先生去了自己的房間拿東西,齊昭拿上自己的包袱,而手中的傘,依舊握著,出了門。紀先生留下銀子,兩人便騎馬出了城,不過兩人倒是忽略了一些東西,到了城門前,城門還有一刻鍾才會開“將軍,吃點東西吧!”從昨晚齊昭就沒吃過東西了,齊昭看了看城門,點了點頭,兩人坐在旁邊的小攤上,讓老板隨便上了些吃食,不過隨著天越來越亮,城門前的人倒是越來越多了。“看來出城要耽擱一會兒了”“看來兩位並非本地人,不知此間盛世,這些人都是來看大軍進城的,並非是要出城,不會耽擱兩位出城的”老板將他們的吃食拿來放在桌上,這麼早也就他們二人在,索性也就聊上兩句“多些老板指點”齊昭並未搭話,倒是看到路邊有一個小孩,抱著蜜餞果子在人群中叫賣,叫過來買了些,拿了一顆放在嘴裏,皺了皺眉,太甜了,小時候一直想吃的,如今嚐到嘴裏了,到沒想象的愛吃,不過還是將果子放到懷裏。此時城門已經開了,他們該出城了,不過也正如老板所說的,城門開了,出城的人卻是不多,不過由於人太多,他們也並未騎馬出城,而是牽著馬出了城,之後才上馬馳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