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霧氣,很濃很濃。
在霧都“靈源城”來說,這是很常見的天氣。
戴著圓頂高帽,披著狐裘鬥篷的靈源城紳士,用十朋銅錢的價格,登上了開往市中區的蒸汽公交車。
晚晴街。
這裏房子很老舊,很密集,是靈源城最亂最髒的地段之一,巷子不透陽光,異常的窄小。
一扇滿是鐵鏽的門被嘎吱推開,走出一個年輕人,他大約剛二十出頭,穿著單薄的破背心,披著一件發黃的呢製大衣,圍著條褪色的黑圍巾,帶著一頂有補丁的圓頂軟帽,帽簷壓的很低。
他一路走著,出了晚晴街,準備到秦王街道的廣場前乘坐下一班蒸汽公交車,前往城中區的大道觀街。
他要去拜訪一位好心的醫生先生。
“好心的先生,早上好!願慈悲的大地母神庇護您,先生!請買一束花吧。”
街道上,一個個流浪兒奔跑著,他們多是居住在救濟院、孤兒院的孩童,亦或是社會的流浪兒,在寒冷刺骨的清晨被趕出了門來,或賣火柴,或賣報紙和小工藝品等物件。
很多孩子,都沒有一雙溫暖的鞋子,有的甚至拖著夏季的涼鞋,但大多都是裸露著一雙凍紅的小腳。
咳咳!
咳咳……咳……
出了晚晴街,他一路向公交站走,一路開始劇烈的咳嗽,咳的眼淚都流了出來,喉嚨、鼻腔中湧現出發甜的液體。
嗒!
一滴鮮紅的液體落到地麵,是血!鮮紅的血。
他驚恐的瞧了瞧四周,見沒有誰注意到自己這兒,他慌張的伸出顫抖的手,在呢製大衣的右口袋中掏出一塊手帕擦拭幹淨血液
……
“先生,仁慈的先生!請等一等,買一束花吧。”
就是這片刻的耽擱,一個八、九歲的女孩追了上來,她戴著一頂破爛的小軟帽,穿著一身滿是油漬的舊衣服,拖著一雙肥大的不合腳的破鞋。
男子停住腳步,回頭看著那女孩,她有著栗色的微卷長發,髒兮兮的圓臉蛋,手中提著一盞很精致的花籃,花籃中放著一支支鮮豔的花卉。
這種精致的花籃一般都是花卉店租借給救濟院,孤兒院的,讓那裏的女孩去販賣,以貼補救濟院,孤兒院的開支,相應的花卉店也會收取一定費用的租借費。
“您,您真的是陸先生?”
那女孩借著街旁昏暗的油燈,打量著眼前的顧客,她那一雙迷茫的眼睛瞬間變得清澈,眼睛裏藏著欣喜和希望,像是漫天的星辰。
“感謝夜母,終於讓我遇到了您,我真害怕您一輩子都不出現。”
女孩做了一個禱告的動作,在胸口畫了一彎新月,滿懷著感恩的心情。
“你?認識我……”
男人神情疑惑,隨即痛苦的揉了揉腦門,看著眼前的女孩,他覺得很熟悉,似要回憶起什麼,但腦海一陣陣的劇痛,讓他不敢再去多想。
他的眼角漸漸開裂,瞳孔布滿了一絲絲的血痕,五官隱隱的扭曲,鼻腔、眼眶中流出鮮紅的血液來。
女孩看著昔日的熟人變得如此猙獰恐怖,惶恐害怕的後退了好幾步。
“陸先生,您,您沒事吧,您是感染了疾病嗎?您好像消瘦了很多!”
女孩擔憂又害怕的問道。
“對……對不起,年輕的女士,我似乎不認識你。”
“抱歉,我還要趕公交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