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你我之間的事,卻將上官大人與父人牽扯進來,還讓老夫人氣暈過去……”林冉由衷的說了句,“抱歉。”
上官修的目光閃了閃,“是我的錯,是我不對。”
林冉笑了一聲,那笑容淡得,幾乎沒有。
片刻之後,梅子美重新端來了湯藥,遞過去給上官修,上官修並不接,兩眼看著林冉,似是想辯明林冉是消了氣,還是隻是一時氣盛,氣得讓他喝藥。
“喝吧。”林冉說,“你終歸是上官府的小公子,上官府的一眾人隻是同我沒有幹係,卻是你割舍不斷的,好好養傷治病,也好讓他們放心。”
上官修這才接過湯藥飲下。
好幾日的調養,身子才好了許多,倒是傷口,反反複複,總不見好。
老夫人的病好了,上官修去看過幾次,至於上官修的宅子,依舊是不許人進的。
守在宅子附近的人馬撤了,因為林冉說了,若是她想走,即便上官修在宅子外邊放下千軍萬馬,她要想走,也不過是殊死一搏。
上官修是不敢讓林冉拿著性命去嚐試的,所以心甘情願的將人撤了,換成他,終日守著林冉,寸步不敢離。
也因上官修看得太緊,上官修一不在,林冉便知,出事了。
趕到懸崖時,滿地的屍首,血流成河,順著懸崖邊往下流淌。
景雲被逼到懸崖邊上,上官修的長劍抵著他的喉嚨,一寸之隔,隨時可能穿過。
林冉以為,這是最後的僵持,卻不知,這樣的僵持,已經持續了很久。
在林冉趕過來時,景雲還淡淡的歎了一句,“是你。”
是陳述,並不是詢問。可上官修還是回答了兩個字,“是我。”
第一次逃離,將林冉困住的,是他。
聖旨下,逼著林冉接旨的,是他。
那夜在林府,同他刀兵相見的,是他。
林盡,是他,上官修,也是他。
聞言,景雲笑了。
景雲喜歡林冉,處心積慮,遮遮掩掩。
上官修喜歡林冉,費盡周折,躲躲藏藏。
都是真的喜歡林冉,真的,很喜歡很喜歡,卻也是實實在在的欺騙,謊言,從第一個開始,到後麵的無數個,到再也回不了頭。
也是不幸,才會遇上這樣兩個鐵了心要強求,卻又怯懦不敢坦誠的男人。
哪怕到了最後,景雲怯懦得不敢死,還想等著再見林冉一麵,上官修則是怯懦得不敢讓景雲死,不敢讓景雲死在他的手裏。
所以,才會這樣僵持,僵持到林冉出現。
林冉是一路跑著來的,發髻散了,三千青絲披散下來,越發襯托得她形銷骨立,麵色慘白。
她看著那把鋥亮的長劍,又看看景雲背後的萬丈深淵,沒有片刻的猶豫,朝著景雲飛奔而去。
梅子美驚慌失措的說,“小夫人,你答應了我的!”
答應了什麼,在景雲麵前,都作了廢。
林冉哪裏記得那麼多,哪裏管得了那麼多,她的眼裏隻有景雲,隻有遍體鱗傷,被逼上死路的景雲。
她如同撲火飛蛾,決意朝著景雲撲過去,哪怕是死。
“不行!”
上官修一把拽住林冉,將人死死扣在懷裏,握著長劍的手有些抖,不小心在景雲的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痕。
林冉的瞳孔瞬間睜大,越發用力的掙紮。
這時,景雲說,“阿冉,你安靜一會,安靜的聽我說幾句話。”
幾乎是在景雲話音落下的瞬間,林冉驀地的安靜了,她看著景雲,眸中淒涼褪去,滿是溫存。
景雲見狀,也笑了起來。
“對不起,阿冉。”景雲說,“時至今日,已然到了絕境,也許,你已經知道了一切,才敢同你說出這一句早在很多很多年以前就應該同你說的話……瑾臨城初見,我便喜歡你……也許從那個時候開始,我便是錯的。明知自己身處地獄,因為喜歡你,便將你也拖了進來……我以為,隻要我們在一起,光明也好,黑暗也好,兩個人一處,心心相印,白頭偕老,那麼,不論何種經曆,都是好的。我未曾想過,從未考慮過,你願不願意……對不起,阿冉,我從來不敢承認,我是乾臨宮的宮主,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