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找一個人,人們都說他的武功是頂好的,整個玄淵沒幾個能打得過他,就連那個到處找人比武的大宗師林躍也不行。人們都說那個人行動極為神秘,今天在南部見他在茶館裏喝了茶,不知道多少個月後才能偶然再看到一次,他在山上的涼亭裏迎著風雪,裹著披風下棋,有時候他又會突然在下一個奇奇怪怪的地點出現,總之沒有人知道他要去哪裏亦或者,他的最終目的地是哪裏。
再說說我吧,你們可能會問為什麼我一個七歲半大的女娃娃不好好在家學女紅,費什麼功夫找一個大俠?
旁人這麼問也就罷了,隻有我自己心裏最清楚,我活著究竟是為了什麼,可能有人活了一輩子,兜兜轉轉,始終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麼,正在幹什麼,他們隻會一味的向前,仿佛風是怎麼吹的,他們就順著風往哪裏走去。
這是我收拾好包袱走出家去尋找大俠的不知道第幾個月了,既然數不清,我也懶得去想清楚了,我身上的盤纏也幹淨的如同我的臉一樣,甚至有時候餓極了,我夜半裏偷過人家紅薯地裏的紅薯,為了避免發現,我扔掉了石頭,因為這石頭刨起來根本沒有我的手快。有幾次我也險些被人追著打,那些人或許早就知道這一帶最近有個總愛這個時候偷紅薯的小黑影,好幾家都遭殃了,甚至有的守夜人半夜起來撒尿,一睜眼還以為看見了個鬼影。
我知道自己這樣做不對,可我實在是太餓了,人總是會有幾次在萬分無奈之中去做一些本體不願去做而又不得不去做的傻事吧。我就是這樣,我小七發誓,等找到大俠,學了功夫為娘親報了仇,我一定會回來拿好多好多錢還給他們,真的,我小七絕對說到做到。
“幹什麼的!”
完了,我偷人家紅薯再一次被發現了,不過這個時候的我已經有了充足的經驗,隻要我安靜的不出聲,趴在瓜秧裏,我身體小,那些瓜秧或許會賞臉把我藏起來,不被他們發現。
別人家七歲的小女孩都在爹娘的懷裏撒嬌,而我卻不得不忘記這些愛呀情啊的,我知道,她們都告訴過我了,我是個沒爹要,死了娘的野孩子,沒有人再可以疼我,我必須強大起來,站在她們所有人麵前,大吼一聲,“我不是野孩子!我娘親是為了保護我才白白送了命的,我娘很疼我!”
過了會兒,隻聽見那些人在瓜地裏窸窸窣窣的,他們的褲邊蹭著瓜秧子的聲音,沙沙的,配著周遭的蟲鳴聲,像是讓人聽了心驚肉跳的絕佳奏樂,不過這曲子實在是長,慢慢的讓我有一瞬間意識逐漸模糊起來,再然後,我也不知道後來怎麼樣了,他們好像是沒發現我,已經離開了,我在瓜秧裏醒過來,茫然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這青天白日的確是刺人眼目,我趕緊清醒了過來,用胳膊快速的擦了擦惺忪的眼睛,看了眼懷裏裹著泥土的紅薯,泥土已經在懷裏捂了一夜,如今上麵的泥巴也幹了,變了色。
但這不重要,我很清楚,這紅薯就跟人一樣,雖然表麵上很髒,令人不喜歡,但是它的瓤卻是令人為之欣喜的。
我順著熟悉的老路一溜煙兒的跑了出去,我馬不停蹄的跑,不過我可不是無目的的跑,我聽說大俠下一次會在清都山莊出現,而清都山莊就在最北邊的地方,隻要一直往北走,不管是山海或穀,隻要是北邊,往北走就一定不會有錯。
我奔跑的過程中,路過河邊,在那裏洗衣服的兩個女子或許是一眼便瞧出了我,我也知道,我在我們那一帶也算是出了名的,無人不知我這個身世淒慘的野孩子,人人都來可憐我,可是他們不知道的事,我從不需要別人可憐,我討厭可憐這兩個字。它們不屬於我,更不能安插在我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