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雨舟下班回家,順拐去了一趟農貿市場,直奔那紅白一片嘩啦啦的鋪子。
她兩眼通紅,直勾勾地盯著剁肉大叔揮舞著一把殺豬刀,白刀子進……還是白刀子出,把那死的透透的豬兄弟剝皮剔骨,大卸八塊,有的還剁成一灘爛泥。
賣肉的張屠戶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這小姑娘冷不丁地站在他的攤案前,也不說買肉,就巴巴地看著他下刀子,他一抬頭,這姑娘目光如炬、雙眼淬火,感覺極其詭異。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案板上被□□的是她的親兄弟。
張屠戶堂堂八尺男兒、魁梧大漢,也不由得心裏發毛,這年頭因為失戀啦、考學啦、拆遷啦,變態的人比比皆是,不可以相貌度之,他顫悠悠地問:“這位姑娘,你買肉?”
陸雨舟氣沉丹田,大喝一聲,“我買刀!”
張屠戶弱弱地反駁:“我這刀刀刀……不賣。”
陸雨舟怒斥:“不賣也要賣,你開門做生意,哪有不賣的東西,我就看中了你這把殺豬刀,氣勢足、砍肉快,我多給你補錢就是了。”
張屠戶把心一橫,冒死勸諫道:“這位姑娘,你看你年紀輕輕,人生的路還很長長長……生活中還有很多美...美好的事務。何必要以身犯險?俗話那個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回頭是岸……”
陸雨舟手一揮,打斷他,“買你把刀而已,廢話這麼多,趕緊的,多少錢,我急著用呢……”
張老漢見陸雨舟“出手”,嚇得幾乎昏厥過去,等搞明白了對方不過虛晃一招,也不敢再“忠言逆耳”,麻利地把用了幾年趁手非常的殺豬刀用抹布一包,遞給陸雨舟,“姑娘,你拿去吧,錢不用了……那個,你輕點砍。”
陸雨舟兩眼放光,如獲至寶,大喊一聲,“多謝義士!”
張屠戶捂著一顆受傷的小心髒,看著陸雨舟倒提著一把殺豬刀,一路神擋殺神地離去了,她臨走前扔下的毛票子他也不敢去撿,也不知道哪個倒黴鬼即將亡魂她的刀下……張老漢簡直要嚶嚶嚶嚶哭出來了有木有,警察叔叔,我要報警,這裏有個變態殺人狂,女的,20來歲,還挺漂亮的……
陸雨舟拎著一把殺豬刀,拐過幾條錯綜複雜的小巷,從一條布滿青苔的逼仄小巷一穿頭,就是一片焦黃無序的土地。
這裏尚屬城市中心,出現這樣大一片原生態的黃土地自然是不正常的,更不正常的是廣袤土地的中心還孤零零地佇立著兩賺顫顫巍巍的破房子,陸雨舟的家就是其中之一。
沒錯,她就是傳說中的釘子戶!!
前兩天剛下了雨,眼前的地麵跟黃泥湯池子似的,陸雨舟好整以暇地從包裏掏出一雙齊膝蓋高的大雨鞋,連鞋一起套了進去,施施然地踩著泥巴汙水回了家。
她奶奶還在院子裏聽戲,咿咿呀呀的,“我家的表叔數不清,沒有大事不登門…….”
陸雨舟進門,脫了大靴子,大喊一聲,“奶奶,我回來了。”
老人家也沒什麼反應,八風不動地坐在搖椅上一搖一晃,口裏跟著點唱機哼哼,“沒有大事不登門……”
倒是隔壁的王大叔被她這一嗓子炸了出來,“舟舟,下班回來了?”
“王叔,我奶奶今天還好吧?”
“好著呢,我們中午燉肘子吃來著,你奶奶吃的比我還多,牙口真好。喲,你還買了把刀,這刀不錯,殺氣重,一看就是捅了成百上千條畜生的。舟舟,你小心點拿,別戳著你自己。”王叔接過她手裏二尺見方的殺豬刀,翻來覆去地欣賞,愛不釋手。
“要不,我用‘金箍棒’”跟你換?”王叔的金箍棒是自製的一根打狗棒,爛拖布剩下的杆,兩頭包了幾塊爛鐵皮,就這也是一殺傷性武器了,無數拆遷小分隊聞風喪膽、望風而逃。
陸雨舟花重金請回來的大殺器,哪裏舍得跟他換,王叔跟著她走廚房裏,嘀嘀咕咕的,“真是越來越小氣了,一個女孩子家,動刀動槍的像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