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
鼬四歲就上過戰場,對於殺戮與血腥早已看淡,自從成為忍者那刻便知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但親眼看到對自己重要的摯友被人挖去右眼,沉冷如冰的心狠狠地揪了下。
“不要露出這種表情啊,鼬。”中毒過深外加查克拉消耗過度,即使不是醫忍,經驗告訴他已快到極限,況且這也是最好的結果,雖然無法阻止政/變,至少能夠拖延時間。
語畢,右手食指與中指已摳入眼眶,撕裂般的疼痛刺激著本已淡化的痛覺。
“等一下,想見雪奈姐嗎?”鼬一直覺得止水很孤獨,他太擅長隱藏感情,默默背負所有責任,遊走於黑暗與黎明之間,想要守護村子又受製宇智波榮耀。
實力強勁到已算是影級,擁有令人聞風喪膽的速度與最強瞳術,受人尊重的同時亦被懼怕防範著,止水的路從來都不好走,而雪奈則是他逆水行舟過程中劃破天際灑落的一縷陽光,她刁鑽任性卻不會像族內人那樣過於崇拜依附於力量,她不安靜,眼神不冷,眼睛澄澈,不是麵癱臉,愛笑愛鬧,她才是……活生生的人。
——想見雪奈嗎?
——想,比任何時候都想見她。
隻和她說過‘喜歡你’,但似乎‘喜歡’分為好多種,她到底知不知道他所說的‘喜歡’為何意,還沒來得及問她‘願不願意和他在一起’,還沒來得及告訴她,他對她的‘喜歡’不是親情不是友情,而是愛情。
他愛她,大概是從初次見麵她用敵視的眼神看自己時就開始了,或者是從看到她落入簡單陷阱被倒掛在古樹上麵時,亦或者是她手無寸鐵卻眼神堅定地替他擋下攻擊時。
但是……
沒有機會了……
我記得你被俘虜看見我自挖雙眼時的絕望,我對你說過‘如果這雙眼睛能夠換你安危,我便換’,也曾說過‘會保護你一輩子’,隻是……原來我的一輩子這麼短,短到才剛鼓起勇氣擁抱太陽,就已經走到了盡頭。
對不起,不能繼續保護你,謝謝你,陪我走過無數個日日夜夜。
“還是不見了,她看到我這個樣子會害怕吧。”沒有猶豫,手指摳進眼眶,眼前變成永遠黑暗,止水的意識漸漸模糊,正是要毒發身亡的前兆,抿了抿唇角對著鼬所在的方向微笑。“我能拜托的也隻有你這個摯友了,守護好前輩們用生命與鮮血換來的和平,守護宇智波的榮耀……”
染血的圓月,一隻烏鴉破風而來,從少年手中接走染血的眼睛。
“如果可以幫我向雪奈說句對不起……”止水向後退了一步,猶豫了一瞬,滿是劃痕的手指撓了撓臉,繼續道。“還是算了,就讓她忘了我吧……”
“嘛,遺書已經寫好了。”感覺到少年一瞬湧出的暴躁查克拉,止水露出一生最大的微笑,幾分解脫幾分不甘幾分不舍,“不要慌啊鼬,雖然我就要死了,但我與你同在。”
“等等!止水!”陡峭懸崖回蕩少年嘶聲裂肺的呼喊,來自宇智波力量與感情源泉,狂躁查克拉瘋狂湧向眼部,猩紅色三勾玉寫輪眼飛快旋轉為三角手裏劍形狀。
他的手無力伸出,五指緊握卻距離想要抓住的那人越來越遠,遠到隔著一個世界。
耳邊是呼呼而過的狂風肆虐,急速下落的失重感令他回想起多年前,膽大躍下懸崖救雪奈的情形,這種感覺並不好受,有了一次經曆再不想有第二次。
隻是……
身體重重落入湍急河水中,無情的河水瞬間將他淹沒,灌入鼻子、嘴巴和耳朵裏,壓抑的窒息難受到仿佛要將靈魂撕碎,空空的眼眶湧入河水,眼皮被迫撐開。
視野裏除了黑暗什麼都沒有,明明看不到任何東西,那張笑彎了眉眼的清秀麵容卻越發清楚,好像就在眼前,然而伸出手卻怎麼也勾不到。
雪奈,我的太陽……
再見了……
—
好冷,是要下雨了嗎?
雪奈站在映出圓月夜空的湖邊,盯著被呼嘯而過冷風吹散的湖麵發呆,彷如石子落入湖中,波光粼粼的漣漪一圈又一圈蕩漾開來,慢悠悠地湧向岸邊。
走得太匆忙連打底衣都忘記穿,搞得好像很想見他一樣,才不想見他。抬腿順勢將石子踢進湖裏,石子沿著湖麵漂出幾米遠,而後叮咚一聲落入水中,消失不見。
圓月漸漸被濃厚的雲層遮擋,絲絲縷縷傾下的光線暗了一分。忽而,狂風大作,漆電閃雷鳴,亮白色的閃電像是巨斧將漆黑色的夜幕生生劈成兩半。
雪奈從愣神中驚醒,抬眸看向猙獰哀嚎的夜空,又轉頭看了眼被細雨淋漓著的湖麵,冷得泛紅的薄唇輕抿,踮著腳尖往必經的林間小路望去。
如果沒有估計錯現在應該過九點了……
止水一向準時,怎麼還沒來……
雪奈揉了揉胳膊企圖取暖,強壓下心中泛起的不安,慢吞吞地往湖邊的亭子走去。這個湖正是他們曾經進行踏水訓練的地方,後來三人背著新之助老師對周圍進行改造變成了第六班的訓練場地,為了不被人發現故以‘老地方’稱呼。
而這個亭子……
雪奈想起很小的時候,似乎因為進行踏水訓練而多次落入水中差點溺亡,好像是止水把她救了上來,還把她送回家,還給她留了很多很多紙條,真是個溫柔的人呢。
雪奈垂眸看向腳尖,忍者靴上麵落下一片綠葉,蹲下身子撿起綠葉,放在掌心細細地看,綠葉下麵竟然還藏著一隻小蝸牛,像是受到驚嚇,正將整個身子都蜷縮在殼中,小心翼翼、誠惶誠恐的樣子,有點滑稽而好笑。
就在這時,驚雷劈下,震天的巨響轟隆隆的,整個亭子回蕩著驚人的悲鳴,滂沱大雨傾盆而下,不一會兒腳底雨水已彙集成河,順著靴子往上爬。
雪奈其實膽子很小,怕黑怕雷怕雨天,然而做忍者多年後已經不知道‘害怕’為何物了,想當初剛穿過來的時候還是個體育不及格的‘軟妹子’,而現在……她覺得用‘女漢子’來形容自己都過於矯情,簡直算是純爺們。
然而……再怎麼爺們,心裏還是藏著小小的少女情懷,在昨天被激發了出來。
止水,怎麼還沒來……
雪奈已在心中問了不下五十次,亭子外暴雨侵襲,擊打著屋頂發出恐怖陰森的感覺,倒不是真的著急或者別的什麼,畢竟她也為忍者,知道忍者隨時隨地都可能出任務,所以有事耽誤甚至沒法來都是可能的,隻是……感覺怪怪的,像是被人放了鴿子……
不知為何在這樣大雨淋漓的夜,感情思維乘上了翅膀開始飄向遠方,腦海裏開始撞入紛擾狗血的畫麵,感覺劇情應該像上一世的八點檔發展。
今天好像是宇智波聚會的日子,止水也二十歲了,會不會族長大人與長老直接把他的婚事定下來,如果按照電視劇的發展,那麼……他現在應該是被捆綁在族地牢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