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瑞斯看著艾麗,艾麗目光沉沉,眼睛裏閃著一個女人不該有的狠絕。伍德家族出了名的護短,但是阿瑞斯知道他和艾麗的想法是不同的。如果聯邦狠下心來要對奧格不利,阿瑞斯願意為奧格拋下一切,叛逃聯邦也在所不惜。但是艾麗不行,艾麗是伍德家的主母,她能做的底線是違抗聯邦的命令,把奧格暗中送到茫茫宇宙中去。艾麗懂阿瑞斯,阿瑞斯也懂她,兩人知道誰也沒法說服誰,隻是靜靜地對視一眼。
一段沉默,艾麗難得地笑了笑,突然站起來,道:“給你看這個。”
說著,她在手機上劃拉了幾下,慢慢的,一棵巨大的家族樹的虛像出現在了房間裏麵,占據了所有的空間,有一部分甚至延伸到了房間之外。阿瑞斯忍不住站了起來,目光一下子落在屬於自己的那根樹枝上。
刻著“阿瑞斯·伍德”的樹枝枝繁葉茂,但是葉尖微微的泛黃顯示主人的身體狀況並不好。阿瑞斯沒有在意這些,一動不動地看著跟自己緊緊相連的那根寫著“奧格·安”的樹枝,那根本來是半透明的樹枝此刻已經變成了實體,和他的恩愛的纏繞在一起,直到死亡也無法再分開。阿瑞斯覺得自己的心髒被什麼東西擊中了,肩膀一下子鬆了一下,目光變得很柔和。艾麗站在一邊,嘴角帶笑:“我第一次見你們站在一起的時候,不敢相信你們兩個竟然是百分百契合的,還偷偷去婚配係統確認了好幾次,發現結果沒有錯之後有好長一段時間覺得我大概這輩子都沒法看到你的樹枝分叉了。”
阿瑞斯輕輕地伸手想去碰,後知後覺才想起這不過是個虛像。他還記得他們的血一起滴在家族樹時的感覺,暖暖的,好像靈魂被什麼東西連在了一起。這樣的回憶讓他有些走神,一直到艾麗輕聲問:“你愛他?”
阿瑞斯這四天以來第一次卷起了嘴角:“恩。”
艾麗沒有再問,兩人站了一會,艾麗把家族樹的虛像收了回去,跟阿瑞斯互道了珍重,離開了這個房間。阿瑞斯看了看時間,第二撥人差不多也該到了,又給自己打了一針那個藥物,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果然,不到五分鍾外麵又傳來了腳步聲。這一次,似乎連安檢都沒有,門直接被推開了。
阿瑞斯抬頭一看,看見老羅伯特獨自一人,大步流星地走過來,在他的對麵坐下。
兩人的視線對在一起,阿瑞斯壓下心中的驚訝,心道也該是這個人做出最後決定的時候了,冷靜地給他倒了一杯茶,也沒有自己站起來敬軍禮,像是小輩敬長輩一樣把茶遞了過去。老羅伯特把茶接了過去,鷹一樣的目光和氣勢卻絲毫不減,沒有喝,拿在手裏穩穩地轉著,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我很失望。”
阿瑞斯看著他,心裏隱隱明白他在說什麼,臉上沒有太大的表示,淡淡的,沒有說話。老羅伯特把這句話補了個完整,隻是聽起來並不怎麼像真正的失望:“奧格竟然是個omega。”
“承蒙總統先生賞識。”阿瑞斯道。
老羅伯特點點頭,眼裏流露出別的東西,嘴角勾起一個笑,道:“長話短說。我天生就是喜歡冒險的人。我不在乎那群坐辦公室吃公糧的人說什麼,不管奧格是不是間諜,或者他能不能成為扯淡的人形兵器,在我看來都沒有什麼意義。我在乎的隻是他能給這場充滿未知數的戰爭帶來什麼。”
阿瑞斯腦袋裏麵飛快的轉動,想到了什麼,眼中光彩一閃,抬起頭緊緊地盯著他的臉。
老羅伯特每一個字都說得鏗鏘有力,帶著天生的蠱惑人心的能力:“聯邦已經太久沒有經曆過戰爭了,貊一來,整個聯邦都陷在灰色情緒裏麵,招兵處處受阻,已經有了不戰而敗的不詳之昭。聯邦現在需要一個平民英雄,出身寒門,屢次在公眾前立下戰功,有足夠的感染力號召民眾,給他們帶來安全感。早在之前,奧格在新聞發布會上露了臉之後我就想把這個角色給他,後來提前把他扔到a區去也是想把他磨得更鋒利一點。現在看起來似乎有了一點小風波,但是還不足以讓我改變主意。”
阿瑞斯心道果然,心中已經有了喜意,至少老羅伯特聽起來是站在他們這邊的……
“我會策劃一場全聯邦直播的公開審判,所有對奧格的指控都會當庭被‘證據’推翻,他在西戰場的前半段錄像將會播出。”老羅伯特道,“但是我也有自己的條件。”
“什麼條件?”
“我願意製造一個聯邦英雄,但是不願意這個聯邦英雄之後反過來打我的臉。”他不再轉茶杯了,輕輕地抿了一口放在桌麵上,十指相碰,目光像刀一樣,“審判之前,我要把奧格·安二十四小時監視在身邊。如果確定他無害,所有計劃都照常進行。如果我有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我想不管是九區還是法庭都很樂意接手。”
阿瑞斯微微一愣。
這個條件,他咬咬牙也許就忍過去了,但是現在這個樣子的奧格能熬過漫長的分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