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孤峰絕語(1 / 2)

是夜,滿目星空。

冷峻的麵孔在寒風之中沒有一絲暖意,棱角分明的顴骨和一對筆直的劍眉隻會讓男子的神情在點點星光之下呈現得更加冷漠。

幾縷發絲逃脫開了發簪的束縛,在高空冷風中隨意飄蕩;衣袍獵獵作響,男子似乎是很享受這毫無遮攔的感覺,就連腳下踩著飛劍淩駕在崇山大河之上也仿佛淩駕了一切。

“翦斥師兄,前方再有十息怕是應該快到了。”男子的一旁,同樣禦劍而行卻明顯苦苦支撐,隨行的為了趕上虛度便是不得不撐起防護抵禦獵獵寒風。

隻瞥眼多看了一眼,負手淩空的翦斥臉上看不出一絲的情感,嘴唇未啟話音或許不大但卻在隨從的耳中化作了震耳欲聾,“噪聒,你當是無知小孩否?還需要你的指點!”

隨從大驚,雙手一抖,苦苦支撐的防禦便都是消散了,來不及顧及皮膚被風剮得生疼,還在飛劍上隨從便就是跪了下來,揚起了手掌便就是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

“還請翦斥師兄恕罪,師弟隻是腦子糊塗一時嘴快,那地方著實偏僻以往每每接送宗內弟子時師弟都習慣做了提醒,卻是一時沒想到那本就是師兄親自設下的,還請師兄責罰!”

“哼!”隻鼻中冷哼了一聲翦斥便就是不在看他,隨手一甩衣袖就是將那隨從禁錮在了原地,腳下禦劍眨眼便是消失在天地之間,隻留下一縷餘音,“你便是在此好好反省吧!”

大海之中,巨浪滔天,一孤峰直插雲霄,踏海撐天。

遠遠望去山間密林之中隱隱坐落了許多門戶房屋,琉璃飛瓦、高牆彩繪,隻是生的大都殘破不堪、植物橫生,隻得借著輪廓想象得昔日三分輝煌。

山頂,早已穿透雲層,鬥轉星移之下的是一方平坦的高台;一顆枝繁葉茂的桃樹在星光下灑落著層層花瓣,覆蓋了地麵上的道道禁製,而那禁製中心卻是盤腿坐在一位青袍男子,高簪白麵一層不染,但肩頭卻是扛著一對刺穿了琵琶骨的鐵索,仿佛生根。

‘咻’

一道破音之聲,狂風而過吹散了滿地了桃花,待花瓣再次落下時卻是顯現出了一筆直身影。

緊閉雙眼睜開,一道靈光在瞳孔閃過,千年未動的雙唇未啟,隻道出了兩個字,“翦斥。”

“哼,難得你還記得我,掌門師兄。”嘴角一聲輕笑,翦斥直直望著這個千年來一隻在他心中消散不去的陰影,上揚的嘴角衍生出了一絲的得意。

“凡緣啊,凡緣,千年了,你在這孤峰之上可曾是悔悟了?”負手踱起了步子,翦斥每一步都是踏開了一處禁製。

搖搖頭,依舊是盤腿未動的凡緣卻是淡淡的笑了,笑得翦斥不明所以。

“你笑什麼,我說的話很好笑嗎?”冷冰冰的問道,在翦斥的眼裏凡緣的笑容分明是嘲笑。

不語,還是不語,凡緣隻是看著,歎了口氣。

“你又在歎息什麼,在歎息你如今的處境嗎?”咬著牙關,翦斥不知不覺中眉頭早已經緊鎖。

“師弟,”終是說了話,凡緣伸出雙指撿起飄落在聲旁的一瓣桃花道,“你看不開嗎,我笑,我歎息,就好比這桃花一樣自然,沒有任何意義;對你,卻有那麼重要嗎?”

“你······”翦斥語塞,漸漸卻是大口喘氣胸膛起伏,滿滿都是拳打空出的無力感。

“翦斥師弟,一千三百多年了,當年你種下的一顆桃核都已枯萎重生了許多回了;而我,被你當作敵人一樣囚禁在這昔日的宗門靈山之上卻是一點都沒變。不管你承認與否,師弟你都叫了我一聲掌門師兄,而我也稱呼了你師弟。”凡緣緩緩地說著,鬆開了指間,不知何處而來一縷清風將花瓣帶走了遠方。

“凡緣,夠了!”狠狠地暴嗬了一聲,翦斥再也保持不住那風輕雲淡的仙風道骨,大聲嗬斥道,“夠了!你不要在擺出這樣一副假惺惺的模樣了;別人不知道,但我清楚。你,凡緣,應該記恨,狠狠的記恨我,記恨我翦斥當年不惜犧牲整個宗門靈山來禁錮你;不惜煉化宗裏先輩遺留下的神兵鎖住你的琵琶骨,讓你千年來不得修煉,白白耗盡了陽壽。你應該記恨我的!”

“對,你說的都對,”點了點頭,凡緣仰天看望向了星空,緩緩道,“我是記恨過你,頭三百年,你將囚禁在這裏我晨起朝落每天每時每刻都在記恨著你,都在嚐試著衝破這裏;一遍一遍嚐試著各種方法,又一遍一遍的嚐試了絕望、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