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曇院外,清香幽幽,令人好生心曠神怡。
推開門,放眼望去,是成千上萬的曇花盆栽,可那清香陡然之間又變成藥味兒夾雜著香燭味兒撲麵而來。
如姨娘看著這生機勃勃的曇花,一腳便踢碎一個,仿佛那日溫衡道忙前忙後給獨孤汐修建這千曇院時的情景還在眼前。
十三年,她已有十三年未來這讓她厭惡到吐的院子了!
獨孤汐虔誠的跪在佛像麵前念著往生咒,隻盼著紅妝和溫子初到了下麵,能有情人終成眷屬,莫要再受生前所受的罪。若是有下輩子,也莫再投生到大戶人家。即便是在山間活一輩子,能和自己所心愛之人,相守到雪漫眉頭,那也是最最美好的事兒。
當年,她以為自己能和那人便這樣的過一輩子,每天笑看日出日落,與孩子嬉戲玩鬧,不管世事蒼茫,那該是何等的愜意逍遙,何等的隻羨鴛鴦不羨仙,可到底是她多想了,終究是等不到那人。
獨孤汐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麼一段情如此深厚,卻總不能為世俗所接受,出身難道就真的這麼重要,重要到連人死了都仍舊不能接受。
一段情不問因由,不問出身,隻是互相喜歡,如果在一起,便是錯了嗎?
錯了嗎?
獨孤汐抬頭看著一臉悲憫的菩薩,無聲問道。這些年來,她的執著難道真的錯了嗎,還是從一開始便錯了。所以一步錯,步步錯,步步成殤。
“怎麼還沒休息?”獨孤汐見碧珠神采奕奕的走到自己麵前,不由得問道。她之前見碧珠有些疲倦了,便命她早早的去休息。
“小姐念了這麼多年的經,不知道可都參悟透了些什麼?”碧珠雙手抱於胸前,站在一旁,冷冷的問道。
獨孤汐見碧珠語氣中充滿了諷刺,站起身來,不解的問道:“你怎麼了?可是遇到了什麼事?”
碧珠冷笑道:“我不過是想問問小姐你以為念了這麼多年的經,心頭的愧疚便可以少一絲一毫了嗎?還是小姐你心頭壓根兒從未有過任何愧疚!”
獨孤汐蹙了蹙淡淡的眉頭,仍舊不解的問道:“碧珠你究竟怎麼了,你說的話我怎麼聽不懂,還是你可是有哪裏不舒服了?”
獨孤汐說罷,伸手便要去摸碧珠的額頭。這些年來,碧珠對她向來極好,亦是極其用心的服侍,何曾用這樣的語氣對她說過這樣的話。
碧珠卻是冷著臉退後一步,一把推開獨孤汐,怒道:“收起你的假慈悲!”
獨孤汐身子本就孱弱,被碧珠這麼一推,徑直摔倒了地上,掙紮了許久才顫巍巍的站起來。“你到底怎麼了?”獨孤汐頗有些無奈的問道,這些年來碧珠可是她最親近的人!再看一看屋子裏除了碧珠,其他的丫環竟不是何時消失不見了。
“怎麼了?”碧珠逼近獨孤汐一步冷笑道:“不過是覺得更深露寒,想給小姐你一個驚喜罷了。今天可是二小姐十四歲的生辰,不知小姐你可還記得。”
“自然是記得。”獨孤汐神色黯淡,落寞的退後兩步,溫子洛與她的璧汐同一天出生,她自然是記得的。一眨眼,竟然十四年就過去了。
碧珠突然大笑道:“小姐你記得便好,碧珠現在就讓小姐你見兩個人。”
碧珠說罷,拍了拍手。隻見,門哐啷一聲被粗魯的踢開,如姨娘雙眼如火般灼熱的盯著獨孤汐,冷哼一聲走了進來。
“把這賤人給我扔到地上,你們統統退下!都守在千曇院外,誰也不許進來!”
如姨娘話音一落,原本扶著溫子洛的兩個丫環像是扔沙包一般將溫子洛扔到獨孤汐的麵前。
“洛兒!”獨孤汐看清滾到自己麵前的人是溫子洛後,大呼一聲,急忙蹲下去欲要扶起溫子洛。可獨孤汐哪裏有什麼手力勁兒,扶了半天也未能將同是孱弱的溫子洛扶起來。
獨孤汐見溫子洛嘴邊全是鮮血,臉色蒼白卻又透露出黑色,嚇得立即用手去試了試溫子洛的鼻息。而溫子洛鼻息微弱,獨孤汐試了半天才感覺到。
“洛兒,你這是怎麼了?”獨孤汐甚是心疼的喚道,見溫子洛這個樣子似乎是中毒了,隻恨不得是她替溫子洛中了毒才好。
“如姨娘,你這是什麼意思?”獨孤汐忽然想起人是如姨娘命人扔進來的,急忙輕輕地將溫子洛放下,站起身來立即向如姨娘問道。
如姨娘見獨孤汐臉色煞白的看著自己,帶著些玩味笑道:“什麼意思?我剛剛不過是想知道萬古蠱蟲的毒到底是有多強,所以就讓溫子洛服下試了試藥性而已,倒也是沒做什麼啊。”
“你!”獨孤汐見如姨娘如此風輕雲淡的描述著這樣殘忍的事情,忍不住用手指著如姨娘,半晌才緩過勁兒來道:“洛兒她可是你生下來的親生女兒,你平日裏不待見她也就罷了,如今你怎可用這樣殘忍的手頓對她!虎毒尚且不食子啊,如姨娘,你的心簡直是比虎還要毒上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