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衡道眸色一深,瞬間懂得溫子洛之意。
漁網是普通的暗器,可是天山寒鐵卻不是普通的材質。
天山寒鐵產自雪山之巔,數量極少,一般隻在上層圈子中有流通,普通的百姓官吏即便是有錢也不一定能買到天山寒鐵做成的事物。
而這漁網耗費的天山寒鐵不少,更是難買。高婆婆不過是相府的一個老奴,怎麼可能會買得到這樣的漁網。
“父親,天山寒鐵老夫人她們不了解,你難道還不了解?能夠買到這漁網的人身份必定不低啊。”
溫子洛一邊說道,一邊小心翼翼的去拿起那漁網。溫子洛自負力氣比著一般的閨閣小姐大上許多,然而憑她一己之力根本拿不起那漁網。
“父親,天山寒鐵不僅堅固,而且極沉,連洛兒都抬不起它,已是風燭殘年的高婆婆能拿起它扔到樹上?父親,高婆婆不僅有同謀,而且高婆婆的同謀來頭還不小啊。然而,一個常年深居於相府的老太婆能有什麼機會認識到相府以外的達官貴人,更何況那人還要冒著危險與丞相府作對?”
溫衡道臉色越發的沉,溫子洛這話分明在暗示他高婆婆的同謀就是相府內宅之人,而這人不是老夫人便是如姨娘。
溫衡道眸子在老夫人與如姨娘之間來回轉動,眼下這問題已不是查明事情真相這麼簡單。如若真的是老夫人和如姨娘中的人,他都不能讓此事再查下去。否則,到時候掀起的風浪不僅僅是璧汐祠堂被燒。他絕不能讓自己陷入如此兩難的境地裏。
溫子洛見溫衡道半晌不說話,眉頭輕蹙。眼下她話已是說道這份上,隻要在進一步追查便能查出眉頭,隻是溫衡道這是在想什麼?
溫衡道見獨孤汐正美目流兮的盯著他,眼角處甚至還有點點淚水,心下一橫,對溫子洛道:“區區天山寒鐵又能說明什麼,說不定高婆婆是從認識之人那裏弄來的也不一定。這東西的來處多的去了,能查出什麼!眼下高婆婆已死,此事也不必再查下去徒增丞相府笑料!”
溫子洛冷笑,究竟是什麼讓溫衡道竟然不顧獨孤汐想查出真相的願望而如此搪塞於她,道:“父親,此事若是就此不了,不查明真相,那才是徒增丞相府的笑料!”
“溫子洛,你好大的膽子!”溫衡道怒道,他的威嚴決不允許任何人挑戰,“你眼裏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
溫子洛隻淡淡道:“自然是有的,可洛兒心中亦有丞相府啊父親!”
溫衡道眸子轉得越發的快,渾身威嚴暴怒之氣越發濃厚。
獨孤汐見這兩父女爭鋒相對,不由得拉著溫衡道的袖子道:“衡道,我覺得洛兒的話不無道理,你何不若就讓她順著查下去,將此事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豈不更好?”
溫衡道眸子中的濃厚狠戾在看到獨孤汐的刹那瞬間消失不見,眉頭卻是越皺越緊。查下去,不論幫手是老夫人還是如姨娘,丞相府從此都將不得安寧。他眼下要考慮的已不僅僅是獨孤汐,他亦有他的責任。
夜色中老夫人的眸色越發的明晰,溫子洛與溫衡道言語間的暗湧她自是明白。手中佛珠轉得越發的快,老夫人看清楚地上高婆婆遺留下的檀籽和眼前的璧汐祠堂的廢墟。這後宅的確是時候剛好好的整理整理了。
“去把宋管家叫來。”老夫人直接對羅氏道。羅氏一聽,急忙招呼下人去叫宋管家,順便叫人將在懷中沉沉睡去的溫蘇給抱回去。
“老夫人叫宋管家來這是作甚?”如姨娘緩過勁兒來問道,底氣略顯不足,心跳卻忽然加快起來,蒼白的臉上帶著一絲強笑。明明溫衡道剛剛就要將此事壓下去,老夫人這會兒直接派羅氏將宋管家叫來是要作甚。
“娘你……”溫衡道眸色複雜的盯著老夫人。她這是在幫他做出決定?隻是老夫人可有想過她這個決定帶來的後果?
“洛兒的話說得沒錯,是該好好查查才是。”老夫人打斷溫衡道的話,閉上眼睛轉動手中佛珠。
溫子洛淺笑,看來這次老夫人竟然也忍不住要出手了,溫衡道即便是不想查此事也是不行的了。她倒要看看這一次如姨娘如何還脫得了手。
“就算是要徹查此事,那叫宋管家來作甚?難不成他知道高婆婆的同謀是誰?”溫子妍朝似鳳看了一眼,朝溫子洛輕斥道,語氣中有些飄忽。
溫子洛笑道:“大姐難道忘記但凡出入丞相府都要檢查隨身攜帶之物。當然,能放在衣服裏帶出去的自是檢查不到。但這天山寒鐵漁網這麼大的塊頭,想藏著掖著帶進丞相府是不可能的,所以此物若是有人從外麵帶進丞相府的,那宋管家那裏自然有記錄。如果不是,那便是丞相府的人在外麵采購的,在宋管家那裏也會有記錄。如若都不是,這天山寒鐵產自雪山之巔,每年出量很少,有什麼人近幾年去采購了天山寒鐵,依著宋管家的人脈想查出來也不是什麼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