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泰二年,夏。
禦史台彈劾華陽長公主賣官鬻爵,秦姝玉命人將禦史台禦史豐一南毆打致殘。秦桓震怒,下旨申斥華陽長公主,令其在家禁足反省一月。又及,削其近半封地。
秦姝玉大驚,連夜入宮求見。秦桓避而不見。秦姝玉轉而求見趙長宜。
“長宜,這一次你可要幫幫我。”
趙長宜搖著團扇,笑了笑,說道:“豐一南是正經的朝廷命官,長公主這樣做,實在也是有些……”
秦姝玉皺眉道:“你就說肯不肯幫忙吧,你莫要忘記了,你和趙長青都是我府裏出來的人。”
秦姝玉不提此節便罷,提及此事,趙長宜便也臉色一沉。
“太後辭世,長公主卻還死絲竹管弦不停。陛下對你早已不滿。長公主可知道,上官丞相是主動辭官的。”
秦姝玉冷笑道:“太後既然已去,上官維揚辭官也好頤養天年,否則陛下遲早要辦了他們上官家。”
趙長宜一哂,說道:“你以為上官一族,真的隻是依靠太後嗎?若非太後命上官維揚主動辭官,陛下不知還要費多少力氣才能重掌實權。陛下要改革吏治,要行新法。正是要任人唯賢。可長公主卻做了什麼?我勸長公主還是回去吧。這件事長宜幫不了長公主。長公主也確實應該自省一番才是。”
“你……”秦姝玉豁然起身,“你是什麼身份,也配來指責我。”
趙長宜慢條斯理地說道:“我乃是大燕後宮正二品婕妤,我是什麼身份,長公主難道不知道!”趙長宜眼色一轉,對唐如之道:“送客。”
秦姝玉怒道:“不必!趙長宜,你敢這樣對我,咱們走著瞧!”
秦姝玉走後,趙長宜將扇子拍在桌上,說道:“秦姝玉現在未免也太張狂了。”
唐如之等人均不敢多言。
苦夏之中,前朝的改革正是如火如荼,而後宮中卻像是一潭死水。讓每個人都感到煩悶異常。
直到那一隻手,掀起驚天波瀾。
六月中旬,賀知君告發皇後在宮中施行巫蠱,謀害陛下。
前朝後宮,均為之震動。秦桓以雷霆手段,迅速將霍金宵軟禁,並拘拿了大將軍霍毅。
其時,雍京近郊軍隊異動。秦桓著趙長青帶領所訓親兵前往鎮壓。次日便定下霍氏謀反之罪。
“霍家哄然倒台,雍京必定大亂。”秦肅負手對馬學海道,“我們的機會來了。之前太後臨死還送了這麼大一個人情給秦桓,讓他手裏有了些籌碼,我們不能等他做大。”
馬學海點頭道:“不錯。之前軍中已有異動。霍家在軍中經營良久,秦桓想要順利接手,軍中之事,並不容易。我隻是擔心……”
“擔心什麼?”
“我擔心那個趙長青,和他所帶的隊伍。那支隊伍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之前竟然從未聽說。”
秦肅聞言也皺起了眉頭,“看來秦桓也給自己留了些底牌。不過想來這也是他最後的底牌了。若非因為霍家,我們還不知道他訓練了那樣一隻軍隊。不過現在既然已經知道了,那就沒什麼可怕的了……通知下去吧,準備行動。”
秦肅未免將秦桓看低了,最後的底牌嗎?
是,趙長青以及藏在玉水行宮的秘密訓練的軍隊,確實是秦桓最後的底牌。但他還在秦肅身邊放了一枚棋子。
棋子的作用並不像軍隊那樣,但隻要用對了地方,同樣威力巨大。
就在秦肅做著美夢,開始調度梁州軍隊的時候。卻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會被抓住。被自己的弟弟抓住。
秦肅隻記得自己喝了一杯秦穆遞來的茶,然後就暈了過去。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過了多少時日。他醒來後第一個看見的人,竟然是趙長宜。
那時候任何詞也形容不了秦肅內心的驚訝。
趙長宜先開口說道:“世子怎麼這樣看著我?”
秦肅不可置信地說道:“趙長宜……你……我,這是……”他慌忙四顧。隻見四下無光,竟不知白天黑夜。離他三尺遠的牆上點著一盞油燈。借著燈光看出這是一間牢室。
秦肅坐在一張椅子上,雖然手腳並未被綁住,但卻一絲力氣也用不上。他看著趙長宜,問道:“這是哪裏。”就在這片刻的功夫,他竟然就已經冷靜了下來。
趙長宜道:“世子如此聰明,怎會猜不到?”
秦肅目中露出一絲恐懼之色,說道:“這裏是雍京?”
趙長宜笑道:“世子果然聰明……秦穆給你的茶好喝嗎?”
“秦穆……是他!該死!”
“該死的是你吧?”
“秦桓呢,叫秦桓來!”
趙長宜道:“陛下此刻還有事未曾處理完,之後你會見到他的。至於現在……你不覺得你應該給我一個交代嗎?”
“給你什麼交代?”
“或許我該換個方式來說……不是給我,而是給趙家一個交代!”
秦肅看著趙長宜,忽然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