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裏的氣壓十分的低,大殿門口有摔碎的杯子,花瓶還有毛筆之類的東西,就連平日裏辦公的桌子都是歪斜的,有一種搖搖欲墜的感覺,大殿裏的宮女太監皆是跪在兩側,麵對這一片狼藉,竟是沒有人敢動手收拾。
看著這樣的狀況,我也能猜到皇爺爺是有多麼的生氣了。隨著李公公進入了內殿,我看到了皇爺爺正背對著我們站在窗口,似乎是在看著那些人。
我看著那有些顯得孤獨的背影,不禁感歎,老了,也是一個老者了,但有幾人會把他看做一個普通的老者呢?
我輕輕的走到皇爺爺的身邊,把窗戶關上,輕聲說道:“已經深秋了,不要吹太久的冷風。”
皇爺爺此時轉過了身子,沉默著看著我,我亦靜靜的看著他,從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了疲憊,看到了痛心,同樣的也看到了一個皇者所共有的東西,懷疑。
是的,懷疑,自古皇者自稱孤,笑稱自己為孤家寡人,但誰又說不是呢?高處不勝寒,尤其是那個天下唯有一把的龍座,擁有的人是最孤獨,同樣也是一個學不會相信的人。
皇爺爺伸出手摸了摸我的發頂,深深歎息一聲,隻聽他略帶疲憊的說道:“你說他想做什麼,難倒想逼宮不成?”
此話怎是可輕易說的?我不知皇爺爺為何當著我的麵說了這句話,迅速的過濾此話,想好該如何回答後便跪了下去。
我仿佛變成了兩個我,一個此時正跪在地上說著話,一個正站在一側看著那個我,聽著那個我在說。
我眼睜睜的看著另一個我吐字清晰,一字一句的說道:“請皇爺爺息怒,太子爺隻是一時顧念親情做了錯事而已,待有人勸解開了,太子爺冷靜了他就會知道自己做錯了,就不會這麼做了。”
然後,我眼睜睜的看著皇爺爺一巴掌扇在了我的臉上,我被皇爺爺扇得跌倒在地,耳朵裏嗡嗡的響著。
嘴角亦流出了血。
此時皇爺爺突然大發雷霆,指著我說:“真是老三交出來的好女兒,虛偽至極,此時你難倒不是想說太子如此不懂事,就該廢了他?這才是你的真心話吧?滾,都給我滾出去。”
我眼中因為疼痛,已經溢滿了淚水,但我忍著沒有讓它流下來。
我忍著痛,爬了起來,然後跪在了皇爺爺的身邊,低著頭說道:“惹皇爺爺生氣是雨兒的錯,隻是氣大傷身,還請皇上以身子為重,有昭國不能沒有你。”
說完,我便掙紮著起了身,走出了內殿。此時李公公哪裏還敢說話?隻能沉默的守在內殿門口,看看事態的發展。
跪在外殿的小允子見我如此狼狽的走了出來,嚇了一跳,立即跳了起來想要來扶我。
由於皇爺爺那一巴掌太過用力,耳朵還在嗡嗡響著,腦袋也有些暈,見小允子扶住了我,我便放心的把一半的力氣放在了他的身上。
走出了養心殿,他才敢問:“怎麼了這是,進去時還好好的?”
我隻能扯起一個不算太好看的笑容搖了搖頭,能說什麼呢?委屈嗎?當然是有的。想哭嗎?當然想。想讓太子死嗎?答案也是肯定的,但最讓我害怕卻是皇爺爺的那一句話,他說老三教出的好女兒,虛偽至極。是啊,我多虛偽啊,我在為我的敵人說話。什麼時候我可以臉不紅心不跳的說著違心的話了呢?
恍恍惚惚的向前走著,卻沒有走多久,道就被人堵上了。我抬起頭,費勁的看向是誰時,卻看到原本該是跪在那大殿門口的太子居然站在了我的麵前,而且那驚訝的表情竟然比小允子剛剛見我時還甚,而且其中還夾雜著震怒。
我一時反應慢了,想著他要做什麼,所以沒有躲過他伸過來的手。
隻見他小心翼翼的觸上我被打腫的臉頰,聲音微帶些顫抖的問道:“這是他打的?”
我疑惑的看向他,不懂他為何如此態度?我和他本該是仇敵不是嗎?為何有如此心疼的表情呢?
他的手掌是溫的,觸上我的傷口卻帶來了絲絲痛楚,但卻沒有我此時內心震動來的強大。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他為何露出如此心疼的樣子,所以當我反應過來時他已經進了殿裏,待反應過來事情要大條了時,我已經阻止不了了。
我回過頭看向小允子,他同樣張大了嘴一副震驚的樣子。宮中三年,我與太子互動並不多,無非就是我遇見了行個禮罷了,甚至有時我行禮太子都一副不願意見我的樣子,這是皇宮之中都知道的事情,所以小允子如今的驚訝不亞於我。
忽然從內殿裏傳出來大吵的聲音,隻聽皇爺爺說道:“你這個不孝子,現在是來質問我?”
然後太子說道:“你答應過我什麼?你說過會好好對她,這就是你的好好對她?”
這話,每一個字我都聽懂了,但合在一起我卻不懂什麼意思了,甚至我知道那個她指的應該是我,可是我反而迷惑了,如果此時在殿內質問皇爺爺的人是我的父親,那麼我可以理解,因為父親與皇爺爺有約定在先,可是現在在殿內的人是太子,而他為了我在質問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