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嬅笑,“也好。”
“與利益捆綁的婚姻,能走到頭的寥寥無幾,我與同塵的父親不就是個例子?”
薛陸兩家政商聯姻,到後來離也離不成,和又和不來,這般牽扯,活得實在辛苦。
陸同塵皺眉,“好好的提這做什麼。”
薛嬅看他一眼,勸誡兩人:“婚姻這種事,你們自己覺得好,才是真的好。若自己覺得自在,不結婚也沒什麼。”
關燃笑了,“我爸能有您一半開明就好了。”
又問起關母的病情,關燃搖頭,“癌細胞擴散,沒多少時間了。”
“改日我去醫院看看。”
從別墅裏出來,陸同塵準備先將關燃送回關宅,被她製止,“回去就雞飛狗跳,今晚借你家客房躲一宿。”
車從大橋上往對岸開,關燃輕車熟路摸到他車儲物盒裏的煙。
“少抽點。”陸同塵提醒。
她降下一半車窗,抽一口煙,白霧一下子被寒風吹散,“同塵,我爸想借你的名頭東山再起。”
“他要是來找你,你別留情麵——關家,已經不行了,別再拖累了你。”
陸同塵聽著,沒接話,開車往自己市中心的房子去。
當初他自立門戶是得了關家扶持,如今幫回去是應該的,可硬要和婚姻扯在一起,樣子就不那麼好看了。
-
房子在寸土寸金的江邊,一梯一戶的頂樓大平層,從落地窗前往下看是一望無盡的燈光夜景和滔茫江水。
“嘖,還是這麼單調。”關燃進門,客廳的燈自動打開,她頗為不滿他這種黑白灰的單調審美。
“有時候,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正常男性了,一點人氣都沒有。”
她換了鞋直接往酒櫃去,挑了瓶順眼的撬開,倒了一杯遞給陸同塵,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陸同塵接過,“倒不至於沒人氣。”
他隻是覺得,實在沒意思,地位越走越高、錢權越來越多,可說到底,無非是與人周旋,陪合作人酒足飯飽。
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裏,他透著玻璃側頭瞧外邊的黑天,幾片雪花揚揚飄入眼底,霜白細小,隨風而落。
“喲,下雪了。”關燃在他身後道。
陸同塵抬眼,幾片透明雪花被風扯著卷入空中,合著遠處城市的明昧光影,時閃時滅。
幾杯酒下肚,關燃進盥洗室洗手,陸同塵順帶提醒她,“客房自己收拾。”
他點了煙,一旁手機的屏幕亮了滅,滅了亮,都是無關緊要的人發來的形式祝福。他拿過手機點開,幾眼看完,又隨手點進朋友圈翻看。
下拉刷新,恰巧就瞧見沈蔻剛發的那一條。
一張洛城夜空的雪,一張烤串的照片,還有一張應該是她養在宿舍裏的小綠植,隻長出了綠盈盈的芽——“明年會更好。”
他頓住看了片刻,煙霧在指尖散開,良久,指尖輕觸,點了一個讚。
這時,關燃好像發現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她剛剛於水池前洗手,偶然瞥見在格子架上,他的須後水傍邊,躺著一個玫紅色發卡,上麵點綴著碎鑽,一看就是年輕女孩子的發飾品。
她心裏帶著些興奮,趕忙擦幹手上水漬出來,“誒,這是什麼?”
發卡舉至陸同塵眼前,“你家竟然會出現女孩子的發卡?”
他眼神閃了一瞬,這是沈蔻在他家裏借宿的那幾日落下的,他沒扔,也沒留意,隨手放在了水池前的格子架上,與自己的須後水擺在一起。
後來每日看著,竟也習慣了。
陸同塵伸手從她手裏接過,淡淡地“嗯”了聲。
“朋友的女兒。”聲音平靜無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