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王區的傍晚仍舊熱鬧非凡，褪去一天的塵囂，整座城市入了燈紅酒綠的神仙世界。寬廣的步行街一直通到視野的盡頭，兩側的景觀樹隨之一同走遠，拉出一條翠綠色的邊際線。昏黃的沉暮從遠處鋪陳開來，將一切拉進了狂歡的夜世界。
城市的一角，閃爍迷離的燈光與熱鬧的喊賣聲充斥著耳目，一陣不合時宜的涼風吹過燥熱的夏季傍晚，吹得小吃店門口的青年猛地一縮脖子，急忙跑進了小吃店。
“老板，來兩個饃，不加肉不加菜！”
“好嘞，饅頭兩個！”
空調的涼意帶回了右武的思緒，他順手將一盆類似於吊蘭的植物放在了桌子上。
本來今天是去植物店興師問罪，想問清楚最近的植物到底是成精了還是變怪了，竟然會半夜三更玩失蹤。不過植物店老板似乎在忙，隻是塞給了他一盆植物權當慰問品。
右武看著眼前的這盆明明長著吊蘭葉子的植物，卻非要多出一節結實的莖幹，百思不得其解。
“來，小夥子，你的餐好了！”
老板從後廚把右武點的餐端了上來，放在了右武麵前的桌子上。
“老板，我不是說不加肉不加菜了嗎，怎麼你還…”
右武看著眼前兩個肉嘟嘟圓鼓鼓的肉夾饃，垂延三尺之際卻滿是不解，可能是老板搞錯了，多年順手習慣了。
“你還小，怎麼能隻吃饃呢——那邊還有免費的西紅柿雞蛋湯，記得自己去舀啊！”
“我不是小孩子，我都十八歲了！”右武立刻站了起來，“你看我都一米八，都比你高了！”
老板隻是笑了笑，朝著旁邊的湯再次指了指，而後拍了拍右武的肩膀，笑著回到了後廚。
看著老板的背影，回想起剛才的那一瞬間，右武驀然覺得鼻子酸酸的。
這是多麼溫暖的一幕啊！
可是右武並不是沒有錢，而是因為他正在與同事打賭，賭的就是看看誰能在這家店要到兩個不加肉不加菜的饃，而賭注就是明天老板手中的唯一貸款客戶名額。
想到這裏，鼻子還真酸了。
“老板，你人這麼好，你自己知道嗎？你竟然會對一個第一次進你店麵，而且你都不知道名字的人這麼好——可是你卻讓我輸掉了賭注，那我這一個月可能一筆貸款也放不出去了！”
右武歎了口氣，兀自對著眼前的肉夾饃喃喃自語，而後拿起一個，對著它狠狠咬去。不過入嘴的感覺卻有些怪，刺痛嘴唇和舌頭的苦楚和流入舌尖的酸澀味道，都讓右武在那一瞬間拿開了手。
肉夾饃已經丟在了餐盤中，但是那株植物的葉子卻還緊緊地貼在自己的嘴上。掃風的空調此刻還在對著自己吹啊吹啊，讓更多的葉子呼在了右武的臉上，仿佛變了一個綠色的木乃伊。
將臉上和嘴上的葉子一股腦地撕扯了下來，右武漱了漱口，再次拿起肉夾饃開吃。不過當肉夾饃入嘴後，右武又一次感覺到了那種熟悉的刺痛，直接另一隻手扯掉不知為何再次出現在嘴邊的葉子，將肉夾饃狠狠地塞進了嘴裏。
但是眼前的一幕隻是讓右武喉頭一動，塞到嘴裏的肉夾饃根本就沒有意識去咬了。
那一盆不知到底為何物的植物此刻竟然飛長了起來。粗壯的莖逐漸變細，卻同時在變長，鬆鬆垮垮的綠色樹皮對稱地堆在了新生莖的兩側，仿佛狹長的機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