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礙事。”武慕北擺擺手，問道：“烏盾將軍姓烏，而這小姑娘姓楚，如何會是祖孫？”桃雨嬌微微一笑，道：“你適才沒有聽見麼？楚姑娘是他的外孫女，自然不同姓了。”拜火教主道：“我可親耳聽到她叫爺爺。”桃雨嬌道：“叫的是爺爺，興許是外公。”
這時，丫鬟送上水果，將三人在大廳沒有吃完的香茗也端了過來。武慕北拿起一枚碧綠瑩然的青果咬了一口，道：“教主，朱雀，你們嚐嚐我們磐龜島的土特產，大悲果。”
桃雨嬌擺了擺手。她自來食欲低，進食量少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拜火教主亦不是喜歡吃水果，道：“謝謝，我一向不吃這些。”
不是玄武縣的人，大多不能接受大悲果那種酸澀味道。武慕北也不多勸，吃完水果端著那碗佛陀茶兀自啜飲。此刻茶水泡開，正喝出味道來。丫鬟熟練地在香爐內燃起熏香，武慕北旋即陷入昏昏沉沉的境界，甚至躺在黑色椅子上睡著了。
武慕北自來謹慎自重，客人未走便兀自睡去是之前從所未有之事。這次重見武慕北，他的確有極大變化，尤其身體衰老得厲害。拜火教主和朱雀使徒都隱隱有些不安，丫鬟卻從抽屜裏拿出青花瓷瓶，傾倒出些許粉末，服侍武慕北和水服下。
“這香氣有些古怪。”拜火教主雖然對毒物研究不深，但多年的江湖曆練也略知一二，問道：“這是什麼香？”丫鬟如實回答，道：“這是老爺最為鍾愛的‘雲外香’，多年以前從方外朋友處偶得。這麼多年，一直用著。”
“雲外香……”拜火教主沉吟，卻從來沒有聽過，問道：“玄武使徒這樣多久了？”丫鬟斂衽行禮，道：“很多年了，老爺生活習慣一直這樣。”桃雨嬌看了眼拜火教主，問道：“會不會有問題？”
拜火教主尚未答話，服下那劑粉末藥的武慕北霍然醒轉。看見兩人仍然未曾離去，麵有愧色，道：“人上了年紀，瞌睡就多，對不住了。”
拜火教主和朱雀使徒尷尬一笑，沉默不語。武慕北卻全然沒有察覺，精神忽而變得亢奮，麵色酡紅猶似雞血，道：“教主，朱雀，你們還有何事？”拜火教主心不在焉地道：“適才路上論及的話題，還望玄武使徒不吝賜教。”
“楚姑娘身上的白鬥篷確實有些蹊蹺。”談到正題，武慕北麵露凝重，仿佛論及大關節處，道：“當初聖器失蹤，教主帶著眾護法苦苦追尋卻沒有下落。此後玄武光源突然出現在龍族水晶宮裏，使人以為當年幾件聖器都為龍族所劫，是以才會有後來的屠龍聖戰，龍族被聖教徹底殲滅。暗夜星燈也的確在龍族泉眼井失而複得，愈發讓我們深信不疑。而今看來，這段秘史隻怕另有乾坤。”
適才武慕北還是一副死相，此刻卻又突然活了過來。不僅精神俱佳，而且思路清晰，條理清楚。拜火教主黑色濃眉微微一皺，紅氅拂動在黑椅上坐下，不動聲色，道：“玄武使徒的意思，當年的龍族其實是替死鬼，神族方才是幕後黑手？”
武慕北緩緩地道：“鬼界表麵和聖教相安無事，井水不犯河水，甚而至於同烏盾將軍這等皇親國戚攀親，實則同聖教有根本分歧，勢成水火，相互間終將有場你死我活的大戰，不死不解。而如今便是處於大戰來臨前相對安靜的時期，神族背後有所動作，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可是這裏有明顯解釋不通的地方。”拜火教主摩挲下巴，道：“神族實力不在聖教之下，甚至遠遠超過。我這些日子和神族有所接觸，單單一個楚天佑，便不在我之下。假若當年真的是神族人拿走了聖教法寶，何以會去交給龍族這等待宰羔羊？這幾乎是等著我們去搶回來，不是徒勞無功麼？我想這裏麵肯定有文章，興許是神族布下的局。”
桃雨嬌亦是皺眉分析道：“難道他們想挑起聖教和血族的矛盾，然後他們坐收漁人之利？”拜火教主摩挲下巴，饒有興致地聆聽她的分析，肯定道：“朱雀使徒言之有理。”
桃雨嬌得到鼓勵，繼續分析道：“還有一種可能，法寶原本是龍族搶了去，而神族從龍族手裏奪走了神龜鬥篷。”武慕北搖搖頭，道：“龍族奪走聖教的東西，可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