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火教主緩緩坐下,握緊雙拳,手肘靠在黑色木桌上,沉吟道:“這麼說來,明日隻有見機行事了。”上官德鄰道:“師尊交代,有緣之人,自然能夠勘破玄機。”月光祭司欲待再問,拜火教主擺擺手製止,推椅而起,拱手道:“上官先生能夠告訴我們這等秘密,已是莫大機緣!謝謝上官先生!”
儒門中人有些故弄玄虛,但教主既然已經發話,許聆風隻能作罷,道:“上官先生既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鄙教上下不甚感激。明日,還望先生多多周全才是。”
“月光祭司放心!”上官德鄰收了摺扇,手握扇骨,拱手道:“德鄰必定盡力斡旋。今日便請兩位在秀落天半養足精神,明日一早我們便前往問鼎閣。”拜火教主和月光祭司亦是拱手,道:“有勞先生。”
落地風燈亮起黃光,衣袍猶似披上一層金紗。三人彼此心照不宣,肝膽相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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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落天半,紫衣衛下榻水閣。
燈光暈黃,古色古香。飯後侍女送上香茗,挑了挑落地風燈燈芯,室內頓時明亮了許多。獨孤傲天翹腳品茗,眼眸死死盯住侍女微曳翹臀,紅唇唾液泛出晶瑩光華。
侍女瞥了眼這位從王城來的官服色鬼,麵色泛紅,眸子綻放羞澀而鄙夷的波光,款款而去。須臾,錦衣斥候進入閣室,在獨孤傲天耳邊低語。
“什麼?!”沉浸遐想的獨孤傲天猛然驚醒,霍然轉頭,問道:“神族人也來了?!”
斥候點點頭,道:“來人法力之高,當在拜火教主之上。”
“意料之中。”胡中書麵若重棗,喝了口手中褐色酒壺內的花雕,咳嗽一聲,道:“隨著江山鼎出世,隻怕還有勢力出現。”獨孤傲天冷笑一聲,道:“還好上官德鄰投誠。此人是徐蓑屐愛徒,有他相助,江山鼎自然會交給我們紫衣衛。”
胡中書酒醉心明白,道:“江山鼎交給紫衣衛不假,但交給紫衣衛中的誰?也未可知。拜火教主出現,隻怕事情更加沒有想象的那麼簡單。”獨孤傲天並不愚蠢,道:“你的意思,他會交給拜火教主和許聆風?”胡中書酒氣熏人,舉起酒壺又喝了一口。
斥候名司徒友,身材頎長,乃許聆風家族同祠堂遠方親戚。在許聆風引薦下進入紫衣衛,成為陽成憶幕僚。他進入紫衣衛時恰逢東征歸來,皇子被殺,拜火教麵臨前所未有危機,許聆風在紫衣衛中的地位也江河日下。出於好心,許聆風禮節性告知司徒友,不要和他走得太近,以免影響政治前途。誰知此人天生政客,果然和許聆風保持距離,形同陌路,平素連話都不跟他多說一句。
他秘密攀上陽成憶,成為真正心腹。此次前來逐鹿穀也受了陽總管秘令,另有重任。麵對有知遇之恩的許聆風,他落井下石,道:“大人,有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獨孤傲天白了他一眼,道:“司徒,你他娘的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司徒友嘴角抽動,鼻息紅色肉痣輕輕蠕動,道:“此刻上官先生正在拜火教主和月光祭司水閣。”胡中書心中雪亮,性格所致,沉默不語。獨孤傲天將腳翹上扶手,問道:“聽到他們說什麼沒有?”
司徒友看了胡中書一眼,道:“胡大人說得不錯!上官德鄰不是隱士,亮出江山鼎必定有所圖謀。他相救拜火教主,已是表明了立場。”獨孤傲天放下腳,推椅而起,走了兩步,霍然回頭,對司徒友道:“司徒,我命你嚴密監視拜火教主和月光祭司,有情況馬上通報。”
“是!”司徒友躬身領命,出屋後拉上門扉,卻沉吟駐足。他沒有立刻離去,靠著門柱偷聽。
室內,胡中書醉眼迷離,道:“司徒友這小子,十有八九是陽總管派來監視我兄弟二人的。”獨孤傲天問道:“師哥,何出此言?”
胡中書咳嗽一聲,坐正身子,正色道:“自古皇權和相權便是一對天生的矛盾,不可能有真正和諧。老丞相走得最正確的一步棋,便是將你安插入紫衣衛。然而陽成憶忌憚老丞相,也不可能真正信任你!我多年混跡官場,也算閱人無數。司徒友城府之深,心機之重,絕無僅有!許聆風對他有知遇之恩,他都落井下石,更何況你我?因此師弟,此人不可信,速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