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人甫落深淵之時,更深處水流攪動,花紋斑斕的巨蟒頭顱霍然而現。哢嚓一聲,睜開眼眸!血紅色暗光直衝天際,神光灼灼。
淵底巨靈吞海風雲蟒在深處注視一切,旋即龐大吸力從血盆大口洶湧而出,深淵攪動,猶似地震!受傷的瀲灩、雲朵朵被吞海風雲蟒吸入蟒口,蛇尾擺動,掉頭向深處遊去。
深淵久久無法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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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時,瀲灩平躺淵底,吞海風雲蟒不知去向。他不僅未死,而且傷仿佛好了許多。他頗為疑惑,旋即感覺似懷抱暖壺,溫熱直沁丹田,伸手往懷裏一摸,笑道:“血蕖菱,是你救了我麼?”
其實,瀲灩不知道,相救他的不僅僅隻有血蕖菱,還有吞海風雲蟒。如果不是它,兩人早已死在追擊而來的傀儡兵手裏。他緩緩起身,霎時驚詫得目瞪口呆。
此處是死魔淵底陵墓,背靠層巒疊嶂的水底群山,高聳嵯峨,猶似匍匐洪荒巨獸,連綿不絕。那條遮天蔽日的吞海風雲蟒,則似巨龍般盤繞山巒,更增雄壯!蛇軀花鱗閃耀玄異、幽暗的光芒,血紅色瞳仁凶悍異常!蛇信的每一次吞吐,都會形成巨大漩渦,攪得深水不斷晃動;而陵墓麵朝逶迤曲轉、群蛇亂舞的水底溝壑,渾然一體,規模宏大,氣勢雄偉。
此墓異於挖入太極峰山腹的錐形鬼陵,和桃形豎碑的生死墳山內的帝陵也有很大不同,而是掘塘穴而葬,蓋土堆平。由於處於水底,並不植樹。因此,整個墓地一馬平川,上方有上萬件形體高大的兵馬俑形成的俑群,構成規模龐大的軍陣。左右疏陣,兩翼齊飛,中軍方陣密集,後方設有指揮部。數千名手執兵器的武士,數百匹曳車戰馬,列列行行構成規模宏偉的陣容。
兵俑服飾不一,有的頭挽發髻,身穿戰袍,足登短靴,手持弓弩,似為衝鋒陷陣的銳士;有的免盔束發,外披鎧甲,手持弓弩,背負銅鏃,似為機智善射的弓箭手;有的頭戴軟帽,穿袍著甲,足登方履,手持長鈹,似為短兵相接的甲士……
神態亦是各異,形成軍中群像。作為軍陣指揮官,將軍俑身材魁梧,昂首挺胸,巍然佇立,神態非凡,魅力威嚴。戰士有的嘴唇努起,胡角反卷似聚結怒氣;有的立眉圓眼,眉間肌肉擰成疙瘩,似有超人大勇;有的濃眉大眼,闊口厚唇,性格憨厚純樸;有的舒眉秀眼,頭微低垂,性格文雅;有的側目凝神,機警敏銳;有的垂首,似乎若有所思……
這不是兩方交戰、將士廝殺的戰爭場麵,也不是將士修整,屯兵防守的場麵,而是捕捉將士披甲,直兵列陣,嚴陣以待的臨陣場麵。披甲武士俑昂眉張目,肅然佇立,神態堅定而勇敢。他們好似整裝待發,又好似處於臨戰狀態;駕車禦手俑雙臂前伸,緊握韁繩,目視前方,待命而發;曳車鐵馬膘肥體壯,張鼻嘶鳴,雙目圓睜,兩耳豎立;騎士俑右手牽馬,左手提弓,機警立於馬前,一旦令下就將馳騁疆場……惟有這靜態軍陣才能使人感到軍陣巨大威懾力,愈發深淺莫測。
由於這些兵馬俑同楚家傀儡兵神似,霎時間瀲灩將其錯認。如此之多傀儡兵衝殺過來,他手中唯有聖母血陣妖獸群能抵擋一二。可此刻孤身一人,又沒有帝陵鼎,被兵馬俑一陣衝殺,豈不是連渣滓都不剩,揀都揀不起來?瀲灩嗆啷一聲抽出龍骨劍,凝神戒備。可是這些鐵俑又靜靜矗立,默然不動。
這樣恢宏的陣列,宏偉的構圖,空前絕後,無與倫比,原本應該有排山倒海的氣勢。可細細觀察卻又發現俑身毫無生氣,軍陣亦是未曾有一絲一毫殺伐之氣,仿佛地底陵墓將靈氣吸走,或者他們的殺伐之氣和精銳力量都悉數用以鎮壓什麼厲害物事,一絲一毫都沒有留下。
瀲灩正凝神戒備,突然傳來雲朵朵聲音,道:“這是魔墓,璽釋靈魂便鎮壓在此?!”瀲灩霍然回頭,但見雲朵朵鼻孔封閉,身軀罩上了一層無色的靈魂紗衣,顯然用靈魂力在呼吸。
鬼城雖然奉命鎮守魔墓,但雲朵朵畢竟年幼,這是首次來魔墓。也同瀲灩一樣,對魔墓的宏偉和兵馬鐵俑的陣勢歎為觀止。她也是首次看到吞海風雲蟒,這條體型極其龐大的花鱗巨蟒同樣令她心有餘悸。如此凶悍的守墓妖獸,居然並未對兩人展開攻擊,也令她略微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