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夏紫陌道:“如此是我鼠目寸光,尚存門戶之見,慚愧了。”
“好了,閑話稍後再敘。”莊道藏打斷兩人,道:“我已在‘鼎劍閣’掃榻相候。兩位師妹,請!”
四人一番謙讓,便即入城。除了莊道藏外,夏紫陌、江流兒、古星瀚俱常年在仙山修真悟道,鮮少涉足江湖。因此道行雖高,江湖經驗卻是不足,名氣也不大。但他們吸天地靈氣,采日月精華,天人合一,小小年紀便是超凡脫俗,鶴骨仙風,引來王城無數百姓回眸。
莊道藏當先帶路。四人繞著王城蝸牛殼般老街區走了約莫半盞茶時分,來到一處藥房。門外三塊白色幌子分別書寫“鼎”、“劍”、“閣”三字,字跡漆黑,幌子隨風晃蕩。
四人進入藥房,郎中相貌普通,正在碾藥。見到四人前來,停下手中活計,上前道:“老爺,你回來了?展真人恭候多時了。”
“知道了。”莊道藏並不駐足,將眾人引入後院。後院寧靜清幽,苔跡斑斑的院落中央有尊盛水鼎缸,旁邊一名白麵道者,道袍白底藍花,負手站立。他後背亦是背負仙劍,泛出幽藍之光。和古星瀚一般,人長得豐神華麗、卓爾不群。見到四人進入月洞門,上前拱手道:“藏劍宮展銀鍔,有禮。”
夏紫陌斂衽納福,江流兒單掌還禮。莊道藏道:“展師弟,這次將你召回,實有要事相商,請入內室詳敘。”
五人進入內室暖閣,團團圍坐。
莊道藏在香爐內燃起小撮沉香。青煙從香鼎沁出,隨風洇染,飄入鼻息,眾人俱是低眉瞑目,心神安寧。半晌,夏紫陌瞑目微啟,道:“這沉香寧神安心,莊師兄真是細心人。”
“哪裏。”莊道藏客氣寒暄道:“兩位師妹甫入中原,人生地不熟。在下略盡地主之誼罷了。”
江流兒微笑道:“還好有師兄在此,方便了許多,叨擾了。”
“哪裏的話。”莊道藏轉頭問道:“展師弟,重陽之約已近,你此次負責通知四方雲遊的門人,不知現下情況如何?”
展銀鍔道:“王城附近的師兄、師弟均已接到消息,屆時準時赴約。隻是……”展銀鍔說話趔趄,有意無意地望了眼江流兒和夏紫陌,道:“師伯金蟾子外出雲遊未歸,未曾通知。我準備這邊的事告一段落,再次拜訪金蟾山送帖。”
金蟾子被孤芙子排擠出通天峰,另去金蟾山結廬傳道。一直以來,他是幌天門的禁忌話題,門下眾人都不談及這個神秘師伯,仿佛幌天門從未出現過這人物。江流兒霍然道:“正陽子師伯還請了金蟾子?”
“是的。”莊道藏抬頭正色道:“諸位師弟、師妹常年在無極仙山修道,未曾被烏煙瘴氣的江湖所汙染,幹淨純粹,你們也許有所不知。我無極劍派各宗真人乃方外之人,不理江湖俗事,潛心修道,導致方今天下道消魔長。魔教勢力日益猖獗,根深蒂固,氣候已成,而且妖族勢力亦是蠢蠢欲動。聽說最近大妖孽蟲皇、蟲後橫空出世,便是魔教大軍都是不敵。宮主正陽子和師尊紫虛子便是深刻分析了方今天下大勢,為了抵抗魔教、妖族勢力的侵襲,才號召仙山山脈各宗、各派修道者合並,成立無極劍派。但各宗派仍然各管各事,充其量算是無極劍盟,而非真正並為一派。”
說到這裏,他攤開手掌,緩緩握緊,邊握邊道:“五根指頭力量有限,唯有握緊拳頭方才能團結一致,以防被魔教、妖族瓦解冰消。金蟾子道法高深,畢竟是一代真人。因此此次重陽之約,藏劍宮主正陽子依然將他算作無極劍派的人,邀請他回仙山赴約,畢竟多一人,便多一份力量。”
“莊師兄說得不錯!”展銀鍔道:“別說是他,便是多年前我藏劍宮判教出逃的衝靈子師叔,此次都接到了我送去的邀請函。”
“衝靈子”是雲中嶽多年前在藏劍宮時,修道的道號。他墜入鬼道,是無極劍派眾所周知的醜事。多年以來,他雖為一脈宗師,但素來為無極劍派各宗派人士所不齒。此次重陽之約乃藏劍宮發起,居然請了多年前判教出逃的棄徒,幌天門下兩名女子心下不悅。霎時她們感覺原本神聖的重陽並派,變得不再是那麼回事兒,仿佛清水裏洇染了絲絲雜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