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八章 丟車保帥（１９８更）
許聆風啞口無言，半晌，道：“公公，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你還是把‘我們’這樣的字眼收起來吧。”陽成憶深呼吸，緩緩吐出濁氣，道：“隻能公事公辦了。聆風，你我相交一場，我一直把你當小兄弟。看在昔日情分上，我就給你交個底吧。聖上龍顏震怒，徹底調查此事。我為了避嫌，力薦烏盾將軍來查。可是，聖上卻下旨，讓我率領紫衣衛調查此事！”
“哦。”許聆風黃眉軒動，道：“以前碰到這些事都會避親的，這次怎麼這樣？”
“我也不能準確揣摩聖意。”陽成憶緩緩地道：“皇帝已經長大了，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決斷。我想他此舉之意，是要我自我檢查。我也思考過了，此刻沒有其它辦法。你們自己惹下的禍，自己扛吧。我不會給你們收拾這個爛攤子的。”
許聆風大駭！唰地後退，啪地跪倒在地，雙手支撐在水榭淡黃地磚上，躬身道：“公公，拜火教上下數千萬人性命都在你手裏，拜托了。”言辭懇切至誠。
陽成憶緩緩站起，將那張優伶般細皮嫩肉的臉龐湊近許聆風眼前，道：“許聆風，你做了將近二十年的紫衣衛，應該是明白人。俗話說得好，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敵國破，謀臣亡。作為奴才，你我都一樣，僅僅隻是別人手中的工具。猶似手中屠刀，刃卷刀鈍時，便會被人像垃圾般丟掉。更何況你們此刻闖下這等大禍。皇子被殺，奇恥大辱！光明帝國建國以來，還從未發生過這樣的糗事，什麼麵子都丟光光了。便是聖上不念及兄弟情誼，你們也難逃一死。當初東征也是你們拜火教主動請纓的，如今將事情搞成這樣，沒有誰能夠替你們扛下來。我不可能替你們買單，我也扛不下來。我隻能明哲保身。”陽成憶站直身子，緩緩從許聆風身邊走過。
“丟車保帥。”許聆風頭腦裏閃爍這四個字。他心性堅韌，忍辱負重，而且特別聰明。他轉身抓住陽成憶衣袂，道：“拜火教也有幾百年曆史了，教眾上千萬，重新入魔後果不堪設想。我想聖上也不希望龐大的拜火教誤入歧途吧？公公，指點條明路吧，拜火教上下永感大德。”
許聆風此語其實是步險棋，頗為大膽，隱隱有逼宮之意。陽成憶霍然轉身，叱道：“許聆風，好大膽子，你想全家死光是不是？”
許聆風低頭道：“公公，恕罪。”
許聆風言語倒是提醒了陽成憶。拜火教對光明的追求如饑似渴，攻擊性極強，教徒亦是好勇鬥狠，而且萬眾一心，這點不得不防。陽成憶冷靜下來，細細沉吟，半晌，態度有所緩和，道：“你要救你們拜火教，也不是沒有辦法。”
許聆風大喜過望，道：“請公公指點。”
陽成憶負手而立，怫然而歎，道：“為今之計，也隻能如我一般。”
“和公公一般？！”許聆風黃眉軒動，緩緩站起身，道：“多謝公公指點。到時候，我隨便找個替死鬼就是了。”
“不能隨便。”陽成憶道：“發生了那麼大的事，不是那麼好唬弄的。隨便抓兩個蝦兵蟹將，如何能夠交差？”許聆風愣了，陽成憶道：“點到為止，怎麼做自己想去。”話音甫落，陽成憶甩開許聆風糾纏，一甩衣裳下擺，拂袖而去。
許聆風細細思索，寬闊額頭上綻出黃豆般大的晶瑩汗珠，大聲道：“本次東征軍副總指揮是拜火教白虎使徒虎王孫。隻要能保住拜火教，公公你就看著辦吧。”
陽成憶微微駐足，之後頭也不回，徑直消失在綠蔭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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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王城聖光寺廣場。
虎王孫負手而立，站立祭台。夜風颯颯，衣袂飛揚。
虎嘯從北部玄武玉雕後閃身而出，大步流星踏上祭台。腰際暗夜星燈光芒如金，將祭台緩緩照亮，猶似白晝。他來到虎王孫身後，躬身道：“舅舅。”虎王孫不語，虎嘯眉頭微皺，又道：“你怎麼了？”虎王孫緩緩地道：“我有種不祥預感，今夜有什麼事發生。”
虎嘯朗聲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舅舅不必擔心。實在不行我護送你離去，出去躲躲。黑水魔窟我們都闖過，離開王城不是什麼難事。”
“躲什麼躲，我為什麼要躲？我虎王孫從來不躲人。”虎王孫深呼吸，緩緩吐出濁氣，轉而問道：“聖女、朱雀使徒那邊情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