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七章 大勢所趨（１９５更）
三伏雖然天氣熱，但榕樹樹蔭下卻很清涼。陽光透過樹蔭，在黃土色大地上篩出斑駁光斑。涼風颯颯，枝椏微顫，樹葉輕舞，黃土色大地金色光斑也隨之跳躍，猶似隔壁鄰家孩童歡快、調皮的嬉鬧。
隔桌靠坐一條壯漢，以手支頤，袒胸露乳，頭戴氈帽。古銅色胸膛黝黑發亮，兩顆豆大汗珠懸掛胸肌，閃閃發光。他身旁放著一捆幹柴、一根扁擔，腰間懸掛亮晃晃的柴刀，看樣子是附近山上的樵夫。
須臾，遠處又走來一條頭戴鬥笠、身披蓑衣的漢子，手中提著一尾紅色鯉魚，看樣子是附近黑河裏的漁夫。他綰起褲管，坦胸跣足，渾身濕漉漉的，顯然捕魚剛剛歸來。
那樵夫撮唇為哨，聲音清悅悠長，道：“老餘，這邊！”
漁夫聽聞樵夫召喚，快步走來，在樵夫身邊坐下。店小二又端上一碗涼茶，樵夫問道：“老餘，剛捕魚回來啊？”
“是啊！”老餘將紅色鯉魚放入竹簍，喝了口涼茶，舒了口氣，道：“老魏，有個事情不知你聽說沒有？”
那樵夫老魏問道：“啥事兒？”
老餘道：“東征血族的大軍已經回來了。我剛才在黑河打魚，見到一隊官兵望西而去，看樣子便是東征而回的軍隊。我看見他們豎起大旗，上麵寫了這樣一個字，我卻不識得。”說著，他手指蘸了茶水，在黑色桌麵上劃了兩橫，接著又蘸蘸茶水，複又劃了兩豎。
“井，井星的人？！”桃雨嬌柳眉軒動。她聽武青煙談及，朱雀七星光明大典後隨軍東征，而井星正是朱雀七星之一，不想此刻被這漁夫遇到。
樵夫老魏笑嘻嘻地道：“朝廷下旨東征，又以拜火教徒為主力，凱旋歸來是遲早的事。隻是快了些，這有什麼好值得大驚小怪的。”
那樵夫老魏常年在深山中砍柴，所知不多。但那老餘卻道：“那群官兵在河畔喝水、洗臉，我偷偷聽到他們談話，事情並非想象中那樣。聽說此次東征血族妖人負隅頑抗，東征軍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阻力。”老餘左右看了看，湊近老魏小聲道：“就連親自掛帥的皇子都被人給殺了！最後是迫不得已方才退兵的！”
“你兩個小子真該死，嘴上沒個把門的！”掌櫃從旁邊茅屋內走出，來到兩人身旁，道：“小子，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小心人頭不保。”說完，目光有意無意地瞟了眼旁邊喝涼茶的武青煙和桃雨嬌。
這兩名神秘女子衣裳一紅一黑，紅衣女子在黃黑色桌麵上又放著把寶劍，黑衣女子黑巾蒙麵，腰間亦是懸掛黑劍，一看就是江湖人士。拜火教來自江湖，教眾遍及天下，掌櫃生怕隔牆有耳，惹禍上身，因此上前提醒。那樵夫老魏頗有心計，低下頭沉默不語，兀自喝著涼茶。
“嗨！如若真的是敗了，遲早會傳開的，捂也捂不住。”老餘就沒那麼多城府了，大聲道：“壘砌七星灶，紅壺煮三江。楊掌櫃，你這茶肆雖然不大，卻處於咽喉要道，茶客南來北往，遍及天下。你知道的肯定比我們多，說來聽聽。”
茶館酒店原本就是人多口雜之處，那楊掌櫃雖然出言製止，其實也是個大嘴巴。他看了眼身旁的武青煙和桃雨嬌，見兩人仿佛並未在意他們的談話，於是道：“先前便有幾隊官兵陸續從東邊撤回來，你們說的其實我早就聽說了。東征軍主力已經回了王城，而且還有更嚴重的事情！”
那樵夫老魏麵色陰黑，埋頭喝茶。而那老餘卻充滿好奇，問道：“什麼更嚴重的事情？”
楊掌櫃道：“聽說此次遭遇蟲皇出世，剿妖不成，反倒捅了馬蜂窩。皇子被殺，東征軍敗走，而血族妖獸傾巢出動，窮追猛打，沿途追殺。原本陣容嚴整的東征軍被數以萬計的妖獸殺散，因此官兵才陸陸續續撤回。”
老餘眉頭軒動，問道：“此話當真？！”
“我也隻是聽來我茶館喝茶的官兵說的。他們親臨戰場，應該不會有假。”楊掌櫃怫然而歎，小小茶館掌櫃此刻頗有指點江山的意味，道：“不知妖獸衝過菊花峽沒有？如若衝過，西入中原將會一馬平川，黃土中州數萬浩土將麵臨無險可守的局麵。群妖肆掠，中原免不了一場浩劫。”
老餘噤若寒蟬，不說話了。良久，愣愣地道：“楊掌櫃，你可別嚇唬我。”
“我嚇你，我用得著嚇你麼！”楊掌櫃回過頭，眉頭軒動，微微一愣。老餘和老魏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但見坐於旁桌的兩名神秘女子，不知何時已經離去，隻剩下桌麵上的兩碗殘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