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聆風話裏有話,數次提及。虎王孫此刻心思如潮,也懶得理會,推椅而起,負手緩緩走入大廳中央,猶似雕塑般矗立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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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紅色落日沒入森林,隻餘下漫天紅霞籠罩皇後沼澤。天色漸漸暗淡,虎王孫山嶽般峙立,依舊沉浸回憶中,磅礴、大氣的身影逐漸變得模糊不清。唯獨那雙精光湛然的眼睛,依然閃閃發亮,不可逼視。
那日之後,虎王孫將暗夜星燈給了虎嘯。他加強了對虎嘯的控製,教中大事也完全不讓虎嘯染指,將他架空成為傀儡。可是令虎王孫萬萬沒有料到的是,此後的虎嘯不再似以前那般對他敬若神明,惟命是從。不知是否是因為手握神器,掌控天機,逐漸開始和虎王孫爭奪教主權力。
暗夜星燈原本就是權力法寶,虎嘯和它日夜相伴,心性開始逐漸發生變化。他一次又一次地當麵頂撞虎王孫,也在公開場合同他發生衝突。虎王孫暴跳如雷,虎嘯亦是寸步不讓。最後兩人的關係越來越緊張,幾乎到了見麵就吵的地步。虎嘯索性離開中原,避免和虎王孫產生正麵衝突,前往遼東尋找青龍燈芯。而虎王孫一直頗為憂心,生怕就此放縱,將來釀成大患。此刻,他巍然站立山丘,雙拳緊握,骨節哢哢作響,內心裏仿佛作出了重大決定。
“我要收了他的銅燈!”虎王孫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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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火燒般繚繞升騰的紅霞逐漸被黑暗所蠶食、吞沒,而虎王孫兀自不動。今日,他便要在這裏,徹底解決虎嘯帶來的隱患。
大約過了一炷香時分,虎嘯身影出現在土丘之上。他大步流星來到虎王孫身後,微微躬身,道:“舅舅,你找我?”
虎王孫不答,望著遠處。東邊女神峽穀附近群山成為天邊一抹淡青,隻能隱約看見穀口聳立的古堡,猶似天神鎮守邊關,真有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腳下東征軍營地嚴陣以待,兵力比蜷縮女神峽穀的守兵不知多了多少倍!可血靈族綠精部落就是憑借天險,死守峽穀,令東征軍遇到前所未有的困難和阻力。
虎王孫良久不語,虎嘯亦是默不作聲。良久,虎王孫道:“我喜歡從這個角度俯瞰,仿佛大地都在我的腳下。”說到這裏,他戟指遠處群山,氣勢磅礴,緩緩地道:“女神峽穀,不管你這根骨頭有多麼難啃!我虎王孫就是崩了門牙,也要將你啃下來!”
虎嘯亦是遙望遠方,靜靜地道:“舅舅放心,攻破女神峽穀,指日可待。”
虎王孫霍然轉身,問道:“何以見得?!”
虎嘯盯著虎王孫,一瞬不眨。此刻的他和以前的他早已判若兩人,不再懼怕虎王孫。腰際暗夜星燈緩緩亮起,炎金色燈光沁出燈罩,毫光泛泛,將原本乳白色燈罩也染成了橘黃。
兩人沉默對視,炎金色燈光映照在兩人臉上,愈發襯托出這兩個男人的陽剛。這樣火星撞地球的對視驚天動地,一刹那仿佛天空都暗淡下來,令世間一切都為之黯然失色。良久,虎嘯擄起衣衫下擺,單膝跪地,緩緩地道:“舅舅,有我在,你放心!”
虎王孫瞳仁內倒影毫光熠熠的暗夜星燈,猶似兩團炎金色火焰在瞳仁內燃燒。他自然知道虎嘯指的是什麼,便是這盞普通銅燈,在光明大典上迸發出了驚世駭俗的力量,戰勝了修通鬼、道二門的一代大宗師雲中嶽。虎王孫臉若磐石,白袍金邊閃閃發亮,刺人眼目。他緩緩伸出右手扶起虎嘯,白玉扳指繚繞乳白色光華。
虎嘯跪地不起。虎王孫扳指上的白光緩緩鋪陳,遍及全身。右手甫觸手臂,虎嘯便感覺雄渾力道霎時洶湧而來。他知道虎王孫使出了龍象吞吐掌,下意識以龍象吞吐掌祭起暗夜星燈法力相抗,炎金色光華霎時遍及全身,同虎王孫祭起的白色光華乍然相撞!
虎王孫瞳仁驟縮!他感覺到一股愈發雄渾的力道席卷而來!心中霎時聯想到那日甫觸燈芯時觸電般的感覺,乍然收手!
虎嘯緩緩地抬起頭,道:“舅舅,別這樣,你不是我的對手。”
虎王孫微微一笑,雙目精光湛然,看著虎嘯腰間星燈,道:“嘯兒,把你的燈給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