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紋枰論道（2）
梅落從精舍走出，步履輕盈，橙衣翩翩，沿著山崖旁青石條拾級而下，來到兩人身旁。虎嘯問道：“淨童子怎麼樣了？”
梅落道：“受傷甚重。”
武青煙回過神，道：“你現在出手怎地這麼重？你這一掌拍下來，誰受得了？”
虎嘯默然不語。武青煙看著虎嘯手臂上殘留的血漬，問道：“沒事吧？”虎嘯遙遙頭，道：“沒事，擦破點皮。我有暗夜星燈燈光星芒護身，這等兵刃還傷不了我，就像被蚊子叮咬了一口。”梅落頗為擔憂，重新回到精舍，找來慕容春秋藥箱，替虎嘯做簡單包紮。
須臾，穀口忽而傳來卓筱笑聲音，道：“未曾想三位竟然來苦難穀做客。不知山人可否略作叨擾，交個朋友？”
虎嘯、武青煙、梅落抬頭望去。白霧飄散，但見穀口負手走入烏帽青衣的文士，文質彬彬，唇留柳須，步履似慢實快，走到花叢中站定。
虎嘯、武青煙並未見過此人，梅落卻認識，介紹道：“此人乃是炎蠱五毒之首，名叫卓筱笑。”話音甫落，虎嘯拱手道：“原來是卓先生，有禮了。”
卓筱笑微微一笑，道：“好說，兄弟。正式認識一下，山人卓筱笑，村野酸儒，承蒙兄弟們抬愛，封為五聖之首。久仰虎嘯兄弟和青煙姑娘大名，今日和三位相逢，幸何如之。”
話音甫落，四周白霧中霍然出現四條身影。肩抗鋸齒金刀的色戒和尚和手執拂塵的蠍娘一左一右，從穀口走入，緩緩走到卓筱笑身旁；鏡非台從天而降，瀉落花叢。卓筱笑笑道：“這幾位是謝道長、色戒大師和鏡非台公子，都是鄙人兄弟。”
虎嘯即使麵對敵人，也非常尊重，不似武青煙般冷眼相向，拱手道：“好說！在下虎嘯，這兩位是我的朋友梅落和武青煙。這幾位朋友在下甫入沼澤時有過一會，此刻應該算老朋友了。”
卓筱笑道：“兩位遠道而來，在下略備薄酒一杯，聊表敬意。”他緩緩走到旁邊一塊白石旁，左手一伸，道：“請！”虎嘯邁步而上，武青煙素手一伸，拉住他，小聲道：“且慢！小心有詐。”
“我心裏有數。”虎嘯低聲道：“放心。”輕輕拂開武青煙小手，大步流星走到白石畔，盤膝而坐。
黃樹下這塊白石掩映於草木花卉之間，四周綠蔭疊疊，花影重重，蝶舞翩翩，鳥鳴啾啾。平素，慕容春秋時常在白石上打坐練功。年深日久，白石被摩挲得潔白瑩然，珠圓玉潤。日光之下，晶瑩如玉，泛出刺眼光芒。
卓筱笑在虎嘯對麵坐下，端詳一陣，笑道：“少俠不簡單啊！假以時日，成就不可限量。”
虎嘯微微一笑，道：“過獎了。”
卓筱笑向鏡非台使了個眼色。鏡非台從背負的包裹內拿出一個酒壺和兩個觥盞，放在白石上。酒壺狀貌普通，裏麵盛放的美酒略成棕色，觥盞卻是精雕細琢。酒器均以無色琉璃製成，晶瑩閃亮，通體剔透。
虎嘯平素喝酒都用海碗，這樣精致的酒器不大習慣。卓筱笑微笑著拿起酒壺，道：“這是鄙人珍藏美酒，數十年不曾啟封。今日得遇佳客，當以美酒相敬。”話音甫落，啟開木塞瓶蓋。
卓筱笑並未直接將酒倒入觥盞中，而是重新將酒放回白石，望了眼虎嘯，道：“這瓶佳釀塵封多年，甫開時會有異味，需要喚醒。”
虎嘯眉頭一皺。他平素喝的都是高粱酒、燒刀子等一些烈性酒，碗飲壇吹，從未聽聞過喝酒前還需要醒酒的。他隻覺對方講究得頗顯做作，心道：“喝個酒何必如此裝模作樣，我倒要看看你在搞什麼東西！”
卓筱笑見虎嘯頗有不耐之色，慢吞吞地道：“不知虎嘯少俠還有何愛好？”
虎嘯坦然答道：“在下一介武夫，能有什麼愛好？隻不過平素喜歡和兄弟們玩玩牌九，賭賭骰子，消遣時光。”
“賭？”卓筱笑眉頭一軒，道：“不知少俠可好弈？”
虎嘯敞笑道：“對弈這等高雅之趣，豈是我等粗人所能？！”
卓筱笑道：“少俠過謙了。醒酒尚需時間，少俠既是好賭之人，必定好弈。不如我們對弈一局如何？”
虎嘯自小好賭。對弈、賭博雖然一雅一俗，然則畢竟都是遊戲，有些相同之處。他頓時來了興趣，微笑道：“先生乃高雅之士，隻是在下不通棋藝，怕要讓先生恥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