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聆風也收起臉上敷衍的笑容,不陰不陽地道:“青煙,我知道你思念虎嘯。不過他此刻不在此處,不信你可以進去看!”許聆風此言倒是非虛,此刻虎嘯另有要事,的確不在旺財客棧。
武青煙也難得和他多費口舌,蓮足輕抬,拔步向客棧走去。許聆風伸出頎長手臂,攔住了她,道:“青煙,忘了告訴你,你父親和日光祭司已經到了王城,足下在城北的客棧下塌。我這就帶你過去。”
言畢,許聆風不待武青煙多言,右手箕張,大如蒲扇,抓住她的胳膊轉身就走。
“爹爹?”父親武慕北已然趕到,一別數日,她也頗為思念。她拗不過許聆風,心想先見見爹爹也好。是以沒有掙紮,任隨許聆風牽著,消失在雨霧深處。
武青煙一步三回頭,癡癡地看著身後客棧,心道:“瀲灩,你在裏麵麼?”街道上依然大雨傾盆,客棧門口黑匾依然靜靜地掛在雨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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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天隕裂穀瀲灩甫聞身世,心情巨震,手腕一翻斬斷纏繞蛛絲。由於失卻牽掛,立馬向石梁下滾滾洪流飛速墜落。他可沒有虎嘯那般臨危不懼的大氣質,霎時驚駭不已,慌了手腳,心道:“我命休矣。死就死吧,這賊世間,也沒什麼好活的了……”墜落速度太快,念頭甫閃腦際,便已墜落穀底。他驚嚇得渾身痙攣,失卻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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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沉中,洪流聲越來越小,越來越遠,漸漸消失無蹤。周圍一切都霍然遠去,到最後隻能聽見自己如擂戰鼓的心跳。
他被摔成重傷,陷入沉睡。原本塵封已久的夢境再次閃爍,他又夢到了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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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劍者麵若冠玉,丹唇皓齒,金冠紫氅,負手而立,道:“澈淵,交出滌龍珠,我放了龍族的人。”
“璽釋,我知道你們拜火教垂涎滌龍珠。那是我們龍族的至寶,你休想拿走。”澈淵一襲白衣,唇須花白,微笑道:“也休想找到!”
璽釋冷笑道:“如此,對不住了。”話音甫落,向旁邊身軀矮小的黑衣漢子使個眼色。那漢子微微拱手,拔地而起,手中枯木龍杖向澈淵當頭點去。
青綠色鱗光一閃,人身魚尾的女子擋在澈淵身前,清叱道:“讓我來!”她素手伸出,身前海水攪出漩渦,凝固成冰,在兩人身前形成圓形冰盾,藍光熠熠。
枯木龍杖咚地砸在冰盾上,大地為之震顫!女子噗地咳出鮮血,順著嘴角沁出。冰盾上冰渣飛濺!原本晶瑩剔透、毫放藍光的冰盾裂紋蜿蜒。澈淵鼻息輕輕一吸,道:“海波冬,讓開,你不是龍劍生的對手。”
身材矮小的黑衣人正是龍劍生。龍杖遇水,枯木逢春。龍劍生並不答話,手腕扭動,龍杖一番,無數嫩綠色幼芽猶似雨後春筍般從淡黃法杖上竄出。這些嫩芽見水瘋長,瞬息萬變,霎時暴長成青色藤蔓。猶似無數綠蛇,紛紛蟻附而上,纏繞上海波冬嬌軀,眼看就要在她婀娜魚身上落地生根。
“快退!”澈淵將海波冬拉到身後,伸手一擋。龍族真法激起球麵狀強勁水浪,擋住青藤綠蔓。隨後他掌力再吐,身前海水蕩漾,波光瀲灩,赫然出現薄如蟬翼的圓形水波鏡麵,猶似護心鏡。澈淵伸手一轉,鏡緣鋒利似刃,嚓、嚓數聲,將青藤淺綠色嫩芽悉數削斷。
龍劍生道:“好厲害!”
澈淵籲了口氣,對身後妻子低聲道:“危險,還是讓我……”話音未落,龍劍生手腕再次內番,龍杖一甩。碧蛇般青藤漫天飛舞,夭矯神龍,向澈淵纏繞過來。澈淵暗黃、渾濁的瞳仁驟縮!青藤尖端再生嫩枝,猶似箕張大手倏張乍縮,霎時將他緊緊纏住。
“青藤枷鎖!”藤蔓觸膚生根,澈淵痛徹心肺,嘴角沁出鮮血,道:“好厲害!”
“放開他!”海波冬細眉豎起,寶藍色眼影飛鬢。素手在丈夫肩膀上一搭,借力躍起。她素手箕張,指尖微收,霎時將海水吸到身前。雙手倏合乍拉,寒氣一浸,海水凝固成冰,形成藍光熠熠的冰槍。她綽槍臨空俯刺,藍光大展!
龍劍生撤杖後躍,望著眼前不足一寸處藍光熠熠的槍頭,眉頭一軒。額角蒼龍刺青青光大放!赫然在身軀周圍投影出蒼龍結陣,綠芒熠熠。
嗚地悶響,水波劇烈晃動。海波冬冰槍受阻,猶似戳上無形隔膜,再也無法前刺,在龍劍生身軀前一丈處停了下來。
海波冬細眉微蹙,正待細細思索對策,身後澈淵突然道:“愛妃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