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真武厚黑(11)(1 / 2)

第十六章  真武厚黑(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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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離開玄武祭壇,通過蛇尾盤繞的長廊登島。登島後沿著白石鋪砌的甬道向西走去。林間古木參天,翳蔭蔽日;飛鳥驚撲,鳴聲啾啾。白霧洇染,光線陰暗,樹影疊疊,虯枝幢幢。

晶瑩剔透的露珠掛在樹葉、枝頭,間或滑落滴入泥土,亦或吧嗒一聲打在路旁黑色石雕上,水珠飛濺。黑色石雕一龜一蛇,石龜穩如磐石,石蛇靈動盤繞。清晨露濃霜重,黑色石雕濕漉漉的。

島南丁字路口兩人折返向北,向魔窟走去。沿途遇到許多守衛巡邏,絕大多數仍然是黑水魔窟舊眾,少部分領口、袖口繡著綠色火焰,乃總壇綠焰旗的人。武氏父女在黑水魔窟威信甚高,黑水魔窟舊部看到武青煙歸來,又同日光祭司在一起,兩人並無敵意,以為事情出現轉機,興奮之情溢於言表。他們紛紛將希望寄托在了臨危受命的武青煙身上,神態間頗為期許;而綠焰旗教眾神態各異,有的不解,有的擔憂,有的卻有嘲笑之色……神色頗為複雜,更多的卻是作壁上觀。

武青煙和日光祭司在一起,眾人也不便多言。躬身行禮後便即離去,行若無事。

兩人沿著島上林間小道來到山下,從南麵洞口進入魔窟。雖然是在清晨,洞穴內依然黑暗陰深,潮濕異常。走了五十餘步,便進入了魔窟。

如此巨大的溶洞,雖然較之南疆天隕裂穀地底深淵有所不及,卻也著實不小。黑暗之中深不可測,洞壁上圍繞著圈圈走道,螺旋上升,螺旋下降。中央黑蝠盤旋,昏暗腥臭。

兩人沿著絕壁走道向玄武黑牢走去。走道石壁上油燈燈芯如豆,泛出微弱、慘淡的金黃毫光勉強照明。這裏戒備明顯森嚴得多,沿途鐵柵欄封鎖的牢門門口,都有人巡邏、守衛。黑水魔窟條件艱苦,總壇綠焰旗不願前來,是以溶洞內幾乎都是魔窟舊部。他們看到武青煙歸來自來也是興奮異常,激動的甚至欲待出言相詢。隻是看到一旁的高滌塵,方才將話吞到肚子裏。

武青煙草草回應守衛的鬥笠漢子,便即同高滌塵繼續繞行向下。

高滌塵見武氏父女在黑水魔窟如此之高的威信,心下也很驚佩,道:“你們父女倆在黑水魔窟威信真高!這玄武使徒看來也隻有武執法能做,隻是……哎!”

武青煙不語。兩人在盤繞的走道上走了很長一段,到了很深的地底,方才到了玄武黑牢。

玄武黑牢牢門森嚴,石龜門檻,鐵欄似蛇。守衛原本是魔窟舊部,見到武青煙麵上亦有興奮之色。高滌塵俯首對那守衛耳語兩句,他領命交出鑰匙,躬身行禮,讓在一旁。

高滌塵對黑水魔窟原本也不甚熟悉。他拿著鑰匙左捅右扭,半天也未能將牢門打開。武青煙冷冷地道:“還是我來吧。”言畢從高滌塵手裏奪過鑰匙,往牢門鎖孔捅去。

鑰匙入孔,武青煙輕輕扭動,那道厚重鐵欄“哢、哢、哢”往上升起,緩緩打開。高滌塵負手而立,道:“我就不進去了,你速度快點,別耽擱太長時間。”

武青煙緩緩地道:“謝謝。”鬥篷一拂,躬身進入黑牢。

玄武黑牢蛛網遍布,陰深黑暗。隻有石壁上龜狀石燈波浪狀蛇形燈芯,泛出些許暗紅色慘淡光芒。磐石巨龜馱負石柱撐起水牢,上麵鏤刻火焰狀圖騰和楔形文字;巨蛇盤繞石柱之上,昂首俯視,猙獰吐信。

紅光洇染中,中央水池汙濁腥臭,黑如墨汁,深不見底。中央圓台上,武慕北鬢發散亂,麵容憔悴地盤膝而坐。

雖然走失要犯所受刑罰和要犯等同,然則武慕北不似虎王孫那般具有攻擊性,是以黑牢中的玄武結陣並未開啟,武慕北身上也並未捆鎖鐵鏈,僅僅隻是象征性地將他擱置黑牢之中。而武慕北更大程度上忍受的是心理酷刑,瀆職、降罪、入獄等等一係列心靈上的折磨,可較之結陣、鐵鏈令人難受萬倍了。

麵對忍受痛楚的父親,武青煙緩緩揭開風帽,拉下麵罩黑巾,猶似雕塑般僵立當地。

這個在江湖中諱莫如深的奇女子,此刻在父親麵前終於不再掩飾,露出了真容,坦誠相見。雖然她背對燈光,在陰暗幽深的黑牢中顯得隱隱綽綽,但也依稀能看見鵝蛋臉型的輪廓。她雙腳猶似灌鉛,久久不能邁步。

何以至此?

事情怎麼會鬧到這般地步?

是自己的一念之仁,導致了父親忍受如此巨大的痛楚。武青煙心中巨震,鼻息發酸,眼圈發紅,豆大淚珠溢出眼眶,劃落臉頰,掛在桃腮上。儲滿而落,吧嗒、吧嗒滴落石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