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朱雀祭壇(2)
“不必多禮。”阿喀蘇頭戴紅帽,手捂胸口,前傾還禮,之後聊起了南疆百姓眼中的天隕裂穀,道:“天隕裂穀可是我們南疆之謎!聽高壽老者講述,遠古時候八荒火神用吞天之劍斬劈南疆大地,天上隕石雨落如雹,南疆大地岩漿奔流,而傳說天隕裂穀便是他留下的劍痕。其時劍上烈焰便遺留下來,因此南疆十萬八千裏的廣袤大地從此高溫炙烤,成了荒漠。”
虎嘯微微點頭,環視這片火熱的土地。
紅日斜掛,將半邊天印成了豔麗的橘紅色,也將渺無人煙的莽莽荒原鋪上了一層淡淡的、薄薄的金紗,有種中原罕見的蒼涼之美。青金色沙地上,駝隊長途跋涉留下長長足跡,沿途駝鈴聲聲,在孤寂荒原上綻放生命的光輝。虎嘯甫失戀人,原本心情沮喪。在如此廣袤蒼涼的南疆卻感到從所未有的開心與痛快,舒暢的心胸仿佛也變得開闊寬廣,失戀帶來的悲傷也暫時沒那麼疼痛了,傷口似乎也開始結疤、愈合。阿喀蘇拿出胡琴,唱起了南疆歌謠:
“紅日如火,大地蒼茫。
青灰煙塵是它最美的衣裳。
過路的大哥問我這是哪裏?
我會告訴他,這是我最美的家鄉。
踏遍千山,淌過萬水,
見過最肥沃的土地,最肥美的牛羊。
可是無論我走到哪裏,
也最愛家鄉的紅日,和他寬廣的胸膛。”
阿喀蘇是壯碩的南疆漢子,聲音更是沙啞粗獷,厚實洪亮。伴著胡琴聲和駝鈴聲,他的聲音在莽莽荒原上遠遠地傳了開去,久久不絕。虎嘯煩襟盡解,釋放胸懷,仰天長嘯,學著阿喀蘇唱起了粗獷悲愴的南疆民謠。歌聲旋律簡單,卻蕩氣回腸,響遏行雲!
※※※
駝隊南下,沿途無話,數日後抵達隕炎小鎮。虎王孫出手果斷,絕不拖泥帶水,虎嘯更是辦事幹練,動身較早,是以他反而先於武青煙、瀲灩抵達了隕炎小鎮,沿途也並未遭遇青龍會和血靈族的人。
“喏,這就是了。”阿喀蘇指著天邊烏雲壓頂,猶似黑象群大遷徙般連綿起伏的山巒,道:“你要找的天隕裂穀。可別怪我沒告訴你,進去的人觸怒火神,沒有一個活著出來的。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虎嘯謝過阿喀蘇,告別了駝隊。他在小鎮稍事休息,在驛站牽了一峰駱駝,往南又是一番跋涉,來到了天隕裂穀。
他棄掉駱駝,孤身進穀。高滌塵對裂穀了若指掌,虎嘯按照虎王孫指示,一步步尋覓到了巨樹後的洞穴。沿途並未有何奇事發生,無事毋庸贅言。他當先一步來到“埋燈塚”,見到了那篇自伐論。他終於知道了,江湖上流傳的二元聚合源自何處,原來二元聚合應該是五元聚合。也知道了聖教禁器“暗夜星燈”,以及由此觸發的“光明煞陣”。隻是他就奇怪了,璽釋教主當年肯定啟動過“光明煞陣”,難道當年舅舅他們幾大護法對此一無所知?而僅僅聽信了江湖上的捕風捉影便潦草地相信什麼所謂的二元聚合?令他百思不得其解。他感慨於聖教的博大精深,自己和雄才偉略的舅舅、玄武使徒、朱雀使徒、青龍使徒,乃至身居高位的日月祭司,都猶似井底之蛙,坐井觀天,不知不覺之事太多太多。
他到深洞“埋燈塚”那處平台時,毫光熠熠的血隕石後,整齊劃一的小黑石壘砌成一座石墳。虎嘯大手扒開黑石,但見裏麵埋葬著一盞寂滅已久的殘燈。
銅燈古拙殘舊,淺盥細把,盤立燭釺,喇叭形底座,遍布淺綠色的鏽跡,斑斑駁駁。血光塗抹,隱隱綽綽,但見燈盤上東、西、南、北四個方向有銅鑄的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隻小靈獸,狀若燈芯,加正中央豎立的一根,共五根燈芯。燈芯下盤麵上繪著類似日月星辰的詭異星紋,古秘而深奧,令人眼花繚亂,猶似漫天星雲。
虎嘯看得出神。他是拜火教徒,修煉聖光,崇拜光明,熟知日月星辰、聖火燈燭等等一切光源,漸漸識別出了燈盤上繁複的星雲圖。這其中包括金、木、水、火、土五星,包括日月,包括北鬥七星及二十八星宿等等。中央有天樞、天璿、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北鬥七星,東方青龍為角、亢、氐、房、心、尾、箕七宿,西方白虎為奎、婁、胃、昴、畢、觜、參七宿,北方玄武為鬥、牛、女、虛、危、室、壁七宿,南方朱雀為井、鬼、柳、星、張、翼、軫七宿,包羅萬象,不勝枚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