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四海同瀲灩有過一麵之緣,此刻拱手道:“瀲灩公子,在下黑水魔窟牛星使者喬四海。請稍後,待我通報一聲。”他向身後一名鬥笠人使了個眼色,那人躬身領命,轉身而去。
須臾,遠遠看見盤旋往複的山路上,一個身披黑鬥篷的女子遠遠走來。那女子以帽遮臉,黑巾蒙麵,黑鬥篷後背上用金線繡有龜蛇。日光之下,金光閃閃,流光溢彩。那個前去通風報信的鬥笠人去而複返,跟隨在她身後。
瀲灩綸巾大袖,一揖到地,道:“青煙姑娘,在下瀲灩。”
武青煙大喜!道:“是你,瀲灩公子!桃四姐的傷已經治好了麼?”瀲灩目光一暗,道:“不說也罷。我此次前來,是專程登門拜謝的。”武青煙笑吟吟地道:“公子嚴重了。走,請上山一敘。”說著,轉身當先引路。鬥篷後背上金蛇伏在龜背上,腮幫鼓動,昂首吐信,信子殷紅如血。
一行人上山,來到山巔那幾間精舍。進入大廳,黑水魔窟窟主武慕北正襟危坐。他仍是留著八字須,一雙丹鳳眼,穿著豔麗的藍色對襟長衫,手搖摺扇,滿臉堆笑,道:“原來是瀲灩公子,多日不見,你還好?”瀲灩道:“還好。”兩人分賓主坐下,武青煙、喬四海分別站在武慕北兩側,丫鬟送上了香茗。
瀲灩拱手道:“那日我身陷龍劍生那廝手中,不明就裏,凶險萬分。多蒙武窟主相救,在下感激涕零。”武窟主擺擺手,道:“哪裏哪裏。”瀲灩連忙道:“這在武窟主是小事,在我可是大事!大恩不言謝,日後有用得著我的地方,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武慕北微笑示意。
瀲灩又說了一些感激的話語,武慕北連連自謙。他是拜火教玄武使徒,又是黑水魔窟主人,自重身份,一舉手,一投足不失一方豪強的身份;喬四海身材矮小,站在旁邊不苟言笑;唯獨隻有武青煙頗為熱情,仔細聆聽著瀲灩說話。
大廳裏氣氛祥和。聊了大概半個時辰,瀲灩盯著武青煙,霎時話鋒一轉,道:“武窟主,在下義父虎王孫被人誣陷。前幾日,我得知他在貴窟盤桓,可有此事?”瀲灩這句話開門見山,單刀直入。武慕北聽到此言,臉色一變,道:“瀲灩公子聽何人所言?”大廳上黑水魔窟眾人立馬收斂了笑容,氣氛霎時變得嚴肅。
瀲灩擺了擺手,道:“何人所言並不重要。今日我來,一則是向窟主致謝,二則是來探聽義父下落。如果義父果真關押在此處,望窟主開恩,讓我父子相見。”
瀲灩行事自來囂張,像他這般徑直要人在黑水魔窟尚屬第一次。武青煙風帽微微一抖,喬四海看了看武慕北,踏上一步,道:“你……”
武慕北伸手攔住喬四海,轉眼看著瀲灩,略微沉吟,微微一笑,道:“黑水魔窟是拜火聖教監獄,屬拜火教總壇管轄。未得總壇許可,恕老朽不便奉告。”
瀲灩站起身,道:“我也並不是有意讓窟主為難。隻是父子連心,想到義父含冤,我心急如焚。望窟主體諒我一片孝心,給予放行。”
這話瀲灩說得赤誠,然則在黑水魔窟眾人耳中聽來卻是無禮至極。武慕北冷笑一聲,正色道:“瀲灩公子,虎王孫涉嫌暗殺璽釋教主。他是否含冤,本窟正在配合總壇進行調查,自有定論。我黑水魔窟從不關押含冤之人,也從不虐待被囚之人。公子一片孝心令人欽佩,然則這裏是監獄,監獄有監獄的規章,絕不是容人隨意進出的地方。”
武慕北是黑水魔窟窟主,同時也是拜火教的玄武使徒。玄武使徒司職刑法,乃執法使徒,因此武慕北自然剛直不阿,秉公而行。瀲灩行事自來無禮衝動,聽到武慕北客氣卻毫無餘地的言語,頭腦中熱血上湧,臉上隱隱泛著紅芒,手上的潛龍劍仿佛感應到了主人的心思,藍光吞吐,龍吟細細,道:“武窟主,我此刻得知義父下落,急於同他相見。如果你極力阻止,那就對不住了。”
武慕北看著瀲灩臉上的紅芒,略微有些吃驚。隨後,他朗聲長笑,聲震屋瓦,大聲道:“瀲灩公子,你當我黑水魔窟是什麼地方?這裏可是監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