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柒安置好一切,剛回到營帳內,眼前一黑倒了下去,耳邊是綠翹的驚呼聲。
她再醒來,已經是在南陽藏刀閣內了。
她一睜眼,就是白與蕭大大的腦袋,見她醒來,大叫道:“娘親,你快來,嫂子醒啦!”
蕭青急忙過來,對白與蕭道:“快去把湯端來,你嫂子肯定餓了。”
雪柒想要坐起來,卻發現兩側肩膀處疼痛難忍,想來是莊柔的夫人的鉤子留下的傷。
蕭青連忙將雪柒扶起來,拿一條被子墊在她身後,還未說話,眼眶先紅了:“真是難為你了,我……”
雪柒有些手忙腳亂地安慰:“娘,我沒事,我隻是沒休息好,有點累。”
蕭青的眼淚撲簌簌掉下來:“你已經昏睡五日了,肩上的傷口又感染,一直高熱不退,我們都以為……”
雪柒看見蕭青流淚也慌了神,忙道:“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娘,你別哭了……我想喝點水!”
一聽這話,蕭青才止住哭,連忙去倒水去了。
雪柒這才鬆了一口氣,女人的眼淚,她真是招架不住啊!
紅袖進來了,一臉凝重道:“今晨宮中敲了喪鍾,皇上駕崩了!”
“怎麼會!”雪柒驚訝不已。
“聽說突然暴斃,一頭栽倒在朝堂上,當場就咽了氣,太醫們都輪番檢驗過了,並無中毒跡象!”
門口傳來“啪”的一聲,蕭青慌忙拾著散落的陶瓷茶壺碎片,連手紮破了也沒發覺。
她局促地笑笑:“哎呀,人老了,端個水壺都端不穩,我再去倒一壺。”
紅袖與雪柒相視一眼,都心知肚明地沒做聲。
國喪剛過,新皇登基了,自然不能是別人,就是太子李灝。
先皇暴斃,未曾留下詔書,李灝如今即是嫡子,又是最年長的,其背後的勢力順理成章將他扶上了皇位。
他繼位後,安撫雲牙及鄰國,也與盟軍訂立盟約,他在位一日,與各武林世家秋毫不犯,各自管轄。
不管怎樣,他為腹背受敵的黎朝贏得了喘息之機,也為惶惶不可終日的武林世家吃了一顆定心丸。
雪柒身體也逐漸好轉,一天,她收到一封傳書,是倪尋的信。
雪柒,當你看到這封書信時,我可能已經不在人世間了,你也知道,我一直是有著性命之虞的,我就一直套著隻能活多久的枷鎖活著。
你問我後不後悔,報完仇之後,我其實後悔過,因為我有太多美景來不及看,我有想愛的人來不及愛。
可是轉念想想,我的一生比很多人的一生都要精彩了,苦樂參半吧。
不要難過,不要自責,我從來沒有怪過你,我一直都把你當成最好的朋友。
原諒我沒事先告訴你,我見了太多人死在我麵前,反而不忍心讓別人看見自己痛苦地離開人世。
我師傅,他肯定一時之間難以接受,還望你多多開解。
我希望你們記住我健康美好的樣子。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若有來生,希望還能與你把酒言歡,縱馬闖蕩。
倪尋
薄薄一頁紙,雪柒卻看了一夜,她沒有流淚,卻喝了一夜的酒。
次日,她來到了無憂閣,她看到正在院裏練功的白與蕭,他的身量比雪柒還要高了,臉上的稚氣已經褪去,眉宇之間跟白慕青有些相似,雪柒看得有些晃神。
白與蕭收了勢,來到雪柒麵前叫了一聲“嫂子”,陽光照在他額前的汗珠上,晶瑩剔透。
雪柒回過神來道:“你跟我進來吧,我有事要跟你說。”
白與蕭一路跟著雪柒進了裏屋,蕭青正在逗弄閑雲,閑雲如今已經會走路,會說不少話了。
見到雪柒進來,圓滾滾地跑過來對雪柒張開手,嘴裏嚼著東西口齒不清地撒嬌道:“娘親,抱抱!”
雪柒將閑雲抱起來,親親他的小臉蛋道:“雲兒自己玩會吧,娘親有話要對小叔叔說。”
閑雲聽話地上一邊玩去了,白與蕭看著雪柒表情嚴肅,不自覺站直了身體,他對這個年輕的嫂子是又敬又怕,就像當時他對他大哥一樣。
雪柒招呼白與蕭坐,白與蕭才乖乖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