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輕煙夢初成 第一節人生若隻如初見
冬季小城市的夜晚,沒有摩天大樓炫目的璀璨,沒有望不到邊際的燈紅酒綠,也沒有劃過的車燈練成的一道道迷人的光軌,此時的澹台雪坐在黑黢黢的公交車廂裏,他選了最後排挨著窗戶的車位,淺藍色的衛衣上柯南的頭像在夜色裏模糊不清,衛衣帽不偏不倚地罩住了他直立的短發,但單眼皮底下的冷峻的眼眸凝望著窗外單調的夜色,偶爾有一點斑斕,也很快甩在了身後。這是最後一班車了,車上除了司機和澹台雪,沒有別人,兩個人沒有任何言語與表情的交流,唯有轟鳴的發動機推動著時間緩緩地流淌。要不她上來,澹台雪都忘記了自己要幹什麼去了,興許一直做到終點站,錯過了本該的計劃,去電影院看新上映的名偵探柯南劇場版。
笨拙的公交車在一個不知名的站點停靠住,站牌下隻有路燈影,車門自覺地緩緩合上,在還剩下一絲縫的時候,響起了一個女孩稚氣的呼喊:“等等,等等,先別走,還有我,還有我呢。”司機不高興地又開了車門,嗔色地盯著門口慌張上來的女孩,那個冒失的女孩被一個大大的蘑菇帽蓋著,頭也不回地向後麵走去,司機來氣地斥道:“還沒投幣呢,投下幣再走。”女孩像沒有聽到似的坐到了澹台雪過道旁邊的座位上,衝著澹台雪露著牙嘻嘻笑了笑,然後翹起腿來回擺動著。司機轉過頭向澹台雪的方向大嚷著:“不投幣不開車,新上來的女孩快投幣。”女孩依舊玩弄著她的小圍巾,沒有任何反應。澹台雪從口袋裏摸出一元硬幣,好笑著站起身快步走到投幣箱前放進了那塊硬幣,光滑的硬幣帶著清脆的聲響落了進去,這聲美妙的聲響也堵住了司機惡狠狠地嘴。
澹台雪沒有再回座位,站在下車門旁準備下車了,那個唯一的影劇院快到了。一路上他沒有向後麵瞅一眼,但心裏默默地對這個女孩產生莫名的好奇,還有一絲親近的感覺,他真想有一雙後眼,仔細端瞧一下這個神秘的女孩。終於矮小的影劇院露在了車窗裏,澹台雪留戀地遲疑地走下車,在車門關上的那一刻,他的身後響起了是那個陌生又熟悉的聲音:“慢點走,等等我。”
澹台雪掩飾著突突加快的心跳,很自然地轉過頭,那個女孩也跟著澹台雪下了車,就站在離他一米距離的路燈底下,柔和的燈光悄悄灑在女孩白皙的臉龐上,這時候澹台雪才瞅清楚女孩的模樣,米黃色的蘑菇帽壓著細碎的短劉海,大大的眼睛和日本動漫人物有一拚,忽閃忽閃地很可愛,兩顆圓溜溜的黑瑪瑙鑲嵌在深邃的眼窩裏,長長的睫毛打著小卷,尤其是那泛紅的小嘴微微露著小白牙,紅白相襯,猶如梅蕊藏雪,肥大的淺灰色妮子大衣搭著高腰黑色馬靴很是時尚,在澹台雪一米八的身高麵前,女孩略顯單薄嬌小了。澹台雪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欣賞的目光,刻意平和地說:“你好,有什麼事嗎。”女孩輕微仰頭看著高大的澹台雪,羨慕地說:“好高呀,好有安全感。”澹台雪流露著一點點不易覺察的得意,很快收攏了,友好地說:“早點回家吧,天很晚了,要不你的父母會擔心的。”女孩沒有接這個話茬繼續說,而是反問道:“你去幹什麼呀。”澹台雪望著馬路對麵不遠處的影劇院回答說:“我來看電影的,今天上映我喜歡看的名偵探柯南劇場版,期待已久了。”說完澹台雪就一言不發地發愣了。
今天是個很特殊的日子,對沒有結婚的人來說意義重大,對沒有對象的單身來說更是非同小可,那就是光棍節,一個讓男光棍女光棍又愛又恨的節日。當然如果你有了心儀的另一半,今天倒是個表白心思的好機會,於是就順利的告別了光棍生涯;但如果你還是徘徊在一個人的世界裏的時候,那今天絕對是一個讓你鬱悶之極的時光。而澹台雪就是後者。其實早在半年前,澹台雪的境遇可不是這樣的,那時候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女朋友陪伴他。說起澹台雪的情感生活,也是很故事的,他和他前女朋友是初高中同學,初中是同桌,高中是同班,到大學裏是同校,自然日久生情,兩人不約而同地相愛到一起,畢業後兩個人又都商量好一同回到了他們的家鄉,一座美麗繁華的大都市,他的女朋友競聘到外企,當上了風光的白領麗人。澹台雪則選擇考公務員這條能抱住金飯碗的路,這也符合他追求平淡生活的心,這時候他漸漸與女朋友有了隔閡,兩個人都說不出來,但都同時感受到了陌生冷漠的氣氛在肆意地擴張。澹台雪如願考上了公務員,一個小城市的清水衙門,沒有繁重的工作負擔,沒有高強度的工作壓力,也沒有沒日沒夜的加班生涯,待遇不高但也可以自給自足,還幸運地在單位附近租了一套一室一廳的樓房。生活在大城市的澹台雪很快就喜歡上了這個寧靜的小城市,萌生了要在這裏安家的念頭。大城市與小城市有著遙遠的距離,澹台雪一個月才能回去和女朋友相見,在這樣聚少離多的折磨下,他的女朋友最終選擇了放棄,放棄這段讓外人看來天生一對的愛情。雖然澹台雪早就料到他們的愛情會有這一天,但這一天來的太突然太快速了,就是一個冷冰冰的短信:我們還是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