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武榮通敵燕國,鐵證如山,削公爵位,斬立決!冷氏一族二百零三人同罪論處,斬立決!”
斬首令落地,森白的長刀劃破長空。
在漫天血光裏,一排排人頭齊刷刷滾到雪地上,暈染開一大片血紅。
“不!”
昏暗的地牢中,冷彎猛地坐起,枯瘦而傷痕累累的手死死抓著胸口。徹骨的恨,像是藤蔓,緊緊捆綁著她,讓她不能呼吸。
粗糙的石頭牆麵上,三百五十五道劃痕。
冷家,已經被滅門三百五十五天。她,已經被活活折磨了三百五十五日。
‘當啷’一聲,一碗發餿的飯菜從牢外扔了進來。
冷彎拖著沉重的腳鐐手銬,忍著渾身的疼痛,去把上了一層黑漆的碗端起來。
如此冰冷也蓋不住那股刺鼻的餿味,可冷彎眉頭都不皺一下,一口口嚼咽下去。
每天唯一的一頓飯,她必須一粒不剩的吃下去。隻有活著,才能報仇,才能平反。
昏暗的牢房驟然亮了起來,一盞盞油燈亮過來,從盡頭被簇擁而來的,是一身華服,容貌靚麗的女子。
金色暗紋裙擺拖過地麵,如紅蓮綻放。
在這幽暗腐朽的地牢中,貴氣逼人,讓人不敢直視。
冷彎恍若不見,咽下了最後一口餿冷殘羹。
“彎彎姐,你這又是何苦呢?隻要交出霽雲騎,你便不用吃這豬狗都不吃的東西,也不用每日被各種刑具折磨。”
陸挽歌居高臨下的輕笑著,腳底下的人,已經瘦脫了相,人不人鬼不鬼,餿冷剩飯也能一口口咽下去,她是十分佩服呢。
“誰也別想得到霽雲騎!陸挽歌,早晚有一日,我要親手殺了你,為父親和冷家二百多條人命報仇!”
冷彎抬眸,銳利冰冷,這便是留她一命的原因了。霽雲騎,一支足以另天下人都聞風喪膽,傳承古老的軍隊。
陸挽歌輕笑了聲,不理會對方的話,“冷挽歌,陸挽歌……如今這名字叫著也算順口。”
“閉嘴!你不配提冷字!”
冷彎瞬間被激怒,一掌拍在牢門柱上。鐵鐐撞在上麵,發出憤怒的撞擊聲。
父親一生最錯的事,就是撿了被仍在侯府門前嬰孩。悉心教導十六年,養成一頭隻會背叛的畜生!
“嗬……嗬嗬……”
陸挽歌眼梢輕挑,精致妝容下的臉,似乎聽了天大的笑話,笑的狂肆。
“彎彎姐,地牢這一年你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你以為,決定了冷家滿門生死的是我臨摹父親筆記那封通敵書信?書信上燕國大印是真的,那才是關鍵!”
陸挽歌說著一頓,目光逼視冷彎,挑起的唇角陰冷而殘忍。
“推動這樁叛國案的人,遠遠比你此刻想象的還多,你猜,太子又在其中充當什麼角色呢?你不會以為這一年他都沒有來看你,是因為皇上不準吧!”
冷彎的眸子瞬間充滿血絲,像是有一把利劍,直直插進她的胸口,有一腔的血要湧上來。
即便是恨,也難支撐住她的身體。
慕連澈……她不是沒有懷疑過。
細碎的記憶浮現出來。
“三年,隻要三年,我立了軍功就能求父皇賜婚娶你。”
她便賭上一切,硬拉著父親趟入奪嫡的渾水。
三年,他果然踩著冷家將士的屍骨,坐上了太子寶座。他兌現了承諾,要迎娶她為太子妃。
可大婚那日,也是冷家滿門被斬首的日子。
他坐在監斬台上,甚至一眼都不曾看過她。
她以為,他是對自己滿心愧疚……
冷彎腦袋發脹,胸口灼熱,忽地一口腥紅的血噴出,臉蒼白的如死人一般。
“我竟然才是罪魁禍首……是我害了冷家滿門……”
她為了一個男人,把冷家拉上奪嫡的不歸路。
陸挽歌欣賞著冷彎痛不欲生的樣子,臉上露出一種痛快的神色。
“冷家功高蓋主,皇上忌憚,太子不過是順應時勢,放任了陸家和被冷家擋了道路的朝中大臣的聯合,放棄了沐家這一副棋子。而皇上,更是樂見沐家謀反的,不管真假!可以說,沐家的下場,是順應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