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被他翻來覆去的動靜驚醒的。許是睡意正濃,她惺忪著眼,聲音有些沙啞。
你怎麼了?
沒事,是不是吵醒你了?
他像是在極力克製著,刻意壓低的聲音就像是極力忍耐著痛苦。
是不是感冒嚴重了?
聽出他的不對勁後,她起身想要打開床頭燈,不料卻被他一把拉住,扯到了懷裏。
大驚小怪,快睡吧,很晚了。
他輕拍著她的背,像是哄著小孩入睡般。
見他如此,也不好多作堅持,溫馴的抵在他的胸膛,聆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眼皮漸漸沉重起來。
她再次睜開雙眼時,天邊已經泛著白光。依稀聽見洗手間傳來的水聲,想是他還沒有離開,思考著是否應該假寐,等他出門後再起床。可又想到他昨晚的咳嗽,還是忍不住起身朝洗手間走去。
你感冒好些了嗎?
正低頭刷牙的他,聽見她的聲音後,有一瞬間的發怔,頭又往洗盥降了幾分,低沉的回道。
好多了。你怎麼起來了?還有些時間,不多睡會?
那我去做早餐。
得知他的情況有所好轉,她也不作逗留,轉身打算去臥室套件外套,再去廚房熬些粥。
不用了,我有事要先離開。
她剛轉身,身後就傳來他冷漠的聲音,複而她有些疑惑的又轉回身子,望著依舊背對著她的他。忽然她想起這段時間,他好像還在鬧脾氣,昨晚雖幫她解圍,又送她回家,像沒事人般。不過看他此刻的表現,或許還不曾消氣。
沒事,我隨便做些,很快就好。
她放低聲音,柔柔的開口。
不用麻煩,我出去吃就好。
他依舊低著頭,語氣裏盡是生分的禮貌。
耳邊是他的疏離的聲音,眼前恍惚的閃現初識時候冰冷冷的距離感,身體不自覺就僵硬起來,一種鈍鈍的痛感瞬間傳遍全身。如此,她的目光卻不曾從他身上移開,繼而她忽的瞳孔緊縮,一把抓起他的手,一些不連貫的詞就從嘴裏蹦了出來。
手…手…你手怎麼了?怎麼會,怎麼都是紅疹?!!
因為她慌亂的拉扯,他大半截的手臂從睡衣裏露出來,竟也是密密的紅疹。抬頭看,他那張紅透的臉更是慘不忍睹,她終於是覺出心揪著疼了。
你到底怎麼了?
她帶著哭腔,聲音抖抖的從身體裏擠出來。
沒事,隻是有些過敏,吃過藥就好。
他柔聲說著。就因為怕嚇到她,想著趁清晨悄悄離開,哪知還是被撞見,他倒反生出些窘迫情緒來。
不行,這麼嚴重,一定要去醫院。
直接忽略他的解釋,連拖帶拽的拉他進了臥室。
快換衣服。
一邊說著,她就開始穿起衣服來。
沒你想象的那麼嚴重,家裏有藥,吃過就好。
他顯然不願配合她的興師動眾,隻想著安撫焦急的她。
我堅持。
將最後一件衣服穿上後,她不容置疑的講到。
他似乎也被她眼中的堅持震撼到,僵持半刻後,他扯出一抹輕笑,臉上的線條逐漸柔和起來,竟聽話的換上手中的衣服。
病人這種體質是不能吃辣椒的,不然很容易出現這種情況。
看著醫生那張職業化的撲克臉,她內心一陣翻騰,思緒一早飛了出去。)
難怪昨晚看見紅通通麵湯的他露出遲疑的表情。可為什麼說出來呢?還歡天喜地的吃完整碗麵,湯都不留下一口。而早上那些遮遮掩掩的舉動,大概都是怕自己擔心吧。自己確實好心辦了壞事,可他竟然都不吭聲,任由她成了罪魁禍首,活該受罪!這樣想起來,難怪每次和他吃飯,他對辛辣食物從不動筷。自己還真是後知後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