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較為低級的文明狀態裏,和主流人群不同的邊緣群體會受到忽視乃至於迫害……較為低級的文明狀態是指什麼?這個世界。
她總是忍不住往文卿躺著的帳篷上看一看,文卿躺在那上麵,無論她什麼時候去看,他的姿勢都沒有變過一下。
太陽躍上他的頭頂,將大地照得透亮;太陽又落到他的身後,燒紅了大片天空,而文卿一動也不動地睡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時候她總是忍不住去想文卿早晨和她說的話,還有文卿對她說話的樣子,那張臉上的表情那麼明亮,洋溢著驕傲和歡喜。
……他心裏飽含思念,思念令他的心又快樂又悲傷。
吉莉安不幫部落裏的人做事不代表她不會做,她天生就動作靈巧,繁瑣的事情她做起來也能顯出一種得心應手的簡潔幹脆。在她的幫助下,部落建設的最後工作也完成了,族人們紛紛收拾東西回到自己的帳篷,臨走前還記得向這個不太親民的下一任祭司投以親切和感謝的目光。
“吉莉安姐姐今天超厲害。”圖杜靠過來,期期艾艾地問她,“今天幫了大忙,我爸爸想請你吃晚飯,要去我家嗎?”
“不去。”吉莉安冷麵拒絕。
圖杜耷拉著腦袋應了一聲,心想這才是吉莉安姐姐該有的反應才對。
他雖然邀請了吉莉安,卻完全不覺得吉莉安會答應。部落裏人人都說祭司大人的弟子性格冷淡,隻和圖杜的關係好,但他卻知道,吉莉安根本不是性格冷淡,和他的關係也不好,那些在別人眼裏代表親近的欺負他的舉動就隻是欺負他罷了。
吉莉安隻是根本不在意部落裏的事而已。
今天吉莉安把他挖出來說要幫部落裏的忙他已經非常驚訝了,要是吉莉安還應下邀請,他一準兒會吃驚得飯都吃不下去,一晚上輾轉反側對方究竟想幹什麼。好在今天吉莉安的失常沒有持續,她又變回了平常的性格,拒絕完邀請後頭一扭就走了,把他扔在原地。
圖杜歎了口氣,轉頭向祭司的帳篷走了過去,心想著趕緊彙報祭司大人吉莉安姐姐的反常。
吉莉安又爬上了文卿的帳篷。
這一次文卿沒有率先說話,吉莉安得以安安靜靜地爬到他身邊。
她在距離文卿一個手臂那麼遠的地方坐好,然後她問:“你在幹什麼?”
“我在看夕陽。”文卿的聲音飄蕩在風裏,像是夢囈一樣。
吉莉安沉默了一會兒,順著文卿的眼神往前看去。就在他們的前方,最遙遠的天邊,一切顏色都暗沉下來。鉛灰色的煙霧中,小半塊月亮沉澱在地平線上,模模糊糊的,仿佛籠罩著一層陰影。
有那麼一兩秒的時間裏吉莉安隱約覺得自己好像遺忘了什麼,可當她凝神回憶,卻隻餘下幻覺般的恍惚。
她把沒用的思緒拋到腦後。
“可是夕陽在你背後。”她說。這話對她來說已經非常委婉了,但她的語氣裏依然有種“你是不是傻啊”的輕蔑。她自己也能覺察到,懊惱地抿了抿嘴唇。
“它是在我背後,吉莉安。”文卿溫柔地說,“但是有時候看不見夕陽的地方,才能讓我們看見夕陽。”
吉莉安說:“你又在說些怪話。”
然而她口裏這麼說,卻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文卿沒回頭,隻是輕微地笑了一下。
吉莉安忽然明白昨晚文卿對她說過的話了,她反駁過文卿說的可望而不可即,她說這世上沒有看得見卻觸碰不到的東西,現在她知道她當時是多麼狂妄和愚蠢,因為就在現在,就在她眼前,哈利那麼遙遠,可望而不可即。
她心裏既快樂又悲傷,但那不是她的快樂,也不是她的悲傷。她看著文卿,他遙望著天空,眼神那麼專注。他在看什麼他看不見卻又能看見的地方?她想著,看著文卿,兩人仿佛都已經看得癡了。
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今天一天都在想你說的話。你說這個世界都是較為低級的文明階段,你是說……還有高級的文明階段?而且你還見過?”
“嘿吉莉安,我可沒說過這話。”
文卿笑起來,是最燦爛的笑法,在這星星還沒有亮起的時候,他的笑容閃耀如同群星。
緊接著又他補充了一句:“是你自己說的,吉莉安。”
而吉莉安怔怔地看著文卿的笑臉,在某個陡然襲來的衝動裏輕聲懇求:“告訴我一些事吧,就當給我講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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