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2 / 3)

阿泰尼昂看起來還很健康,但文卿一聽他說話就知道,他的內髒已經衰老和腐朽了。

真是不可思議,文卿想,他仔細地打量著這位獸人祭司,對方安靜而沉穩地望著他,無論是坐姿還是眼神都生機勃勃,那雙獸類的眼睛清澈透亮,毫無渾濁之意。

單單看外表祭司他甚至稱得上正值壯年,可他的身體內部卻衰老到如此地步……為什麼會這樣呢?文卿弄不明白。

相比起來,他口裏所說的“知道你會來阿拉伽草原”也不那麼重要了。

畢竟他們信仰的太陽神,即光神,司掌日月星辰,同時被稱為命運之神,而命運之神的信徒窺見命運的軌跡並非一件奇怪的事情。

當然這件事還有稍微有點奇怪的,單單某一個祭司知道他會來還可以說是“窺見”命運,但聽阿泰尼昂的說法,似乎所有的祭司都知道他會來,這就不能說是“窺見”了,這是命運之神降下的“神諭”。

多稀罕啊,神諭。

神眷大陸裏神明的風格可以說是相當獨樹一幟,被玩家們調侃為“愛信信,不信滾”的標杆,作為自然神,他們不需要信仰,即使是最虔誠的信徒,他們的態度也不見得有多熱絡,對於以他們為名義集結的組織,無論是國家還是宗教,都愛答不理的——他們居然也會降下神諭?

文卿明白阿泰尼昂為什麼這麼慎重其事地對他大禮相待了。

但他還是不明白為什麼祭司衰老到如此地步。

他眼裏的疑惑非常明顯,祭司卻誤以為文卿是因為自己出現在預言中而疑惑。他溫和地向文卿解釋道:“我不能告訴你更多東西。我隻能告訴你,在我們一族才剛剛從太陽裏獲得信仰的時候,所有的祭司就知道會有一個特殊的人到草原上來了。”

文卿點了點頭,對此並不吃驚。

神眷大陸裏的命運是注定的,時間和一切選擇都是早已存在的東西。

世界的命運就像一條河流,從未可知的源頭走向未可知的終點,隻有起始的兩端不可知,而中間的那一部分是安排好的事情。

如果以看待一個遊戲的眼光來看,神眷大陸的命運論非常合理,畢竟遊戲的劇情本來就是安排好的,官方開放副本的順序也非常按部就班;即使是按照看待一個世界的眼光來看,這種命運論也挑不出錯處,畢竟人類是難以看到命運的,命運論是一個虛無縹緲的理論,既然沒有證據證明其真實,自然也就沒有證據能否認其存在。

可文卿自己知道不對勁的地方。他自己知道他其實並不是神眷大陸的人。

正常情況下,神眷大陸裏的祭司可以看到所有有可能發生的事情,換句話說,如果一個玩家和祭司交好,祭司很有可能隱晦地提示玩家某些副本開啟的條件,從而使得玩家在遊戲中占據先機。

但這個祭司是沒辦法看到玩家的走向的,他能看到的僅限於已經儲存在主腦中的遊戲進程——除非這個玩家接到某個強製性的連環任務,必須在某個時間段裏在某個地點做某事——文卿身上顯然不存在這種情況。

他從來就不曾真正存在於這個世界裏。他來自別的世界,那個世界的科學並非魔法,而是另一種理論;在他的世界,《神眷大陸》是且僅僅是一款有趣的遊戲。

為什麼祭司能看到我?我來到這個世界是被安排好的嗎?他不禁想到,可這也不合理,眼前的這位祭司並非是他遇見的第一個草原獸人的祭司,這位祭司隻不過是他在“真實的世界”裏遇見的第一個草原獸人的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