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將兩杯麥酒送到了他們的桌前, 兩個足有人頭那麼大的豪杯“砰”地落在桌上,杯子裏的麥酒晃動了一下。
“請用, 兩位大人。”老板說,把托盤夾在腋下,衝他們致敬。
或許是出於對法師的尊敬,他沒有提及酒錢,而是又徑直回到了櫃台後。
“惡。”文卿小聲說,“他居然把托盤夾在咯吱窩裏麵。”
特蕾莎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你喝嗎?我的這杯酒都歸你了。”
“……理論上說我是不會生病的,所以喝了大概也不會有問題。”文卿略微躊躇,“但他們身上, 實在是……味道有些重。”
盡管酒館的老板長著貓兒一樣的棕色耳朵, 麵孔也稱得上孔武英挺,不過他裸.露出的多毛——好吧,那簡直不能稱之多毛, 那就是一個毛茸茸的手臂, 隻是依稀能夠看出其下的健碩肌肉。
還有這些獸人身上的味道,老天, 根本不能簡單地用“體味”來形容,因為那是混合了腐爛的肉類、發酵的水果、隔夜的酒臭還有獸人本身就有的特殊腥臊後,根本不用聞的、一走進酒館就會覺得辣眼睛的“有毒氣體”。
“看看他們的衣服吧,這些肮髒的低級傭兵。”特蕾莎輕聲說, “他們多久才洗一回澡?”
“唔,嗯,大約一個月一次?兩個月一次?”文卿說, “格維西山地不缺水,但是水資源的分布異常不均勻,多數城鎮裏的居民都,呃,能不洗澡就不洗澡。再加上森林獸人本身的習性,他們有一種特殊的洗澡方式,就是用火山灰清潔自己。老實說,我覺得火山灰殺菌效果應該挺不錯的……”
特蕾莎為隨著文卿的訴說出現在眼前的畫麵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就是,呃,洗完之後可能看上去更髒了,而且也不太好聞。”文卿說,“我記得有一個風係的小法術可以解決這個小問題?”
他意識到特蕾莎一開始進門冷淡高貴的表情可能是她突然受到了這種氣味的衝擊後強裝出來的,在短暫的失神中,她下意識地擺出高高在上又勝券在握的姿態來,並且飛快地開始想辦法讓自己更好過些。
“死心吧,我不會在這種無關緊要的地方浪費法力的。”特蕾莎臉色已經發青,但還是咬著牙堅持道,“開什麼玩笑,我特蕾莎怎麼可能輕易被臭味打敗,說出去讓我的死對頭們知道,這笑話能流傳一整個社交季。”
“哦,呃。”文卿說,“我覺得喝一口麥酒可能會好一些?我不知道,畢竟這是酒,嗯,酒精可能會麻痹你的嗅覺?”
特蕾莎拎起杯子就灌了一口。
“味道怎麼樣?”文卿觀察著她的表情。
特蕾莎喝下這一口麥酒後神色變得有些古怪。她側過頭看著手裏的酒杯,絕口不提麥酒的味道,隻是在文卿越來越緊張之後忽而又抬起頭問他:“我們好像還沒有酒錢?”
兩人呆呆地對視,然後文卿麵無表情地拿起自己的酒杯也灌了一口。
文卿:不說這個我們還是好朋友。
酒水被裝在不透明的木杯中,看不清具體的樣子,但喝到口裏的東西從口感來說更像是粥。
這麥酒還沒有經過過濾,而且顯然隻是劣質的酒水,盡管可以料想到老板已經為“兩位法師”送來了他所擁有的最好的酒。
味道和甜米酒差不多,還有點酸,奇怪的是,又稍微帶了一點點啤酒的醇厚感。麥酒中發酵的麥粒在口中有種近似於糯米或者泡沫的柔軟,這一點又和甜米酒不一樣,誰都知道,甜米酒中的糯米是酸的,而且幹,一兩粒還算是有嚼頭,要是多了,簡直和吃了一嘴巴酸味棉絮沒多大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