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吞吞地站起身,撿起被他丟在一旁的外套,輕輕搭在縮在牆角女孩的頭上,把她的臉擋住。
那幾個男孩這下才注意到這兒還有個女孩,短袖校服下露出的胳膊白嫩得猶如剛做出來嫩豆腐,上麵還有一條條醒目的紅痕,不難猜測方才發生了什麼。這些看向她的目光裏,紛紛帶了些意味不明的神色,遺憾的是臉被雲哥的衣服擋住了,看不清到底長什麼樣子。
被這些目光包圍的丁妙害怕極了,恢複了一點力氣,就咬著嘴唇站起來,使出全身力氣踉蹌地跑了出去。
後麵還有人在說話:“雲哥,我去把她拉回來。”
那人的聲音帶著冷酷:“滾你媽的!”
……
那段時光太沉重又太匆忙,經曆過後她就下意識將它們塵封起來,至今都根本不敢去細想。唯一在她苦悶的黑暗裏留下光亮的,就是顧澤。
顧綿和她是同桌,又是顧澤的妹妹,丁妙那時把她當好朋友,什麼都跟她說,可唯獨不讓她給顧澤透露一點自己的苦處。每每見到顧澤,都是那副笑眯眯的、活潑明朗的樣子。
聽他抱怨他工作中的不順,攢錢給他買生日禮物,在冬天來臨的時候、學著給他織一條長長的溫暖的圍巾,在十八歲的時候、將完整的自己打扮得像小仙女一樣,然後將人和心一起送給他。
她想,她可以做他的小太陽呢,照耀他人生的小太陽啊。
所以,所有的光和熱,就讓這個她愛的男人吸收就好。
相反,所有的悲傷與不幸,就讓她一個人承擔就好。
丁妙不曉得現在的顧澤是否已經知道那段艱難的過往,但是當時的顧澤一定是不知道的。在他的印象裏,她一直是小時候那個趾高氣昂的廠長女兒,殊不知那個脆弱的老廠長,早已經過世。老廠長心愛的小公主,也已經淪為了四處打工、饑一頓飽一頓的灰姑娘。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承受著各種各樣的恐懼和痛楚。
……
顧澤深深盯著手機屏幕,久久無法移開視線。良久,他木著臉轉眸的時候,眼珠子有點酸酸漲漲的感覺。
顧綿發出的微博,還有她回複的內容,都像是有人對著他的頭狠狠地砸了一棒。幾年前丁妙對著他的種種小抱怨,一些被他無意忽略的小細節,在這一刻通通找到了答案。
這麼拙劣又慌張的抹黑手段,這麼低級又幼稚的故作單純,實則帶著想要把人往死裏整的企圖……他在圈子裏待了這麼久,怎麼會看不出來呢。
他看到的地方已經黑成這樣,那麼,在他沒看到的那麼多年裏,他的妙妙到底又承受了多少呢?
他的手有點微微顫抖,還是控製著點開通訊錄上“綿綿”這兩個字。
電話一直在接通中,過了好久,那邊才接通。
顧綿軟軟甜甜的聲音傳了過來:“哥哥。”
“顧綿。”他的目光漫無目的地望向不遠處,聲音如烏雲密布般沉悶。
電話那頭顧綿帶著點小心翼翼,“哥哥,你怎麼了呀。”
“為什麼。”顧澤的聲音輕而沉,透著淡淡的壓抑。
顧綿停頓一刻,柔弱地道:“什麼為什麼呀!”
見顧澤沉默起來,顧綿的聲音帶著委屈:“丁妙在洗手間跟你說的那些話,我都聽到了。既然她自己都承認和陸景天是不正當的交易關係,為什麼不揭穿她,為什麼要幫她隱瞞。哥哥,我隻是不想你受委屈,不想讓你被她耍得團團轉了。我是在幫你啊,妙妙雖然是我的朋友,但是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人啊哥哥。”
顧澤一語不發,而後直接掛上了電話。
這麼蒼白的解釋,讓他覺得再多聽一個字都是侮辱自己的智商。可笑的是,對著顧綿,他的智商已經被丟棄了十多年。而且,被丟掉的,不止是智商,還有他的女孩。
他為了一個半路而來小女孩,弄丟了另一個一直跟在他身後的小女孩啊。
他坐在椅子上,身體像沒有重心一樣,軟軟地癱在那裏。
“澤哥。”
他聽見有人在叫他名字,可是他抬不起頭,就是抬不起頭。
直到那人走近了,他才艱難地轉動脖子,努力仰起臉。
那人大驚失色的聲音在他頭頂上響起:“澤哥,你怎麼哭了……”
顧澤抬起手,撫上自己的俊臉,摸到一片濕濡的淚痕。
是啊,他怎麼哭了呢?
恍惚中,仿佛看到了五歲的丁妙,穿著白白的小裙子,邁著小短腿追上他。
“顧澤哥哥,你要去哪裏呀……你告訴我,我長大了來找你。”
她一向言而有信,果然來找他了。
可是,妙妙……對不起,我弄丟了你。
能再找我一次嗎?不,這次換我找你好不好呀?
……
顧綿的微博像是平地裏的一聲雷,驚動了無數人。各大原先保持觀望態度的大v號,現在開始推出各種包養相關文章。
《從今日d姓女星包養事件開始,細數這些年深陷包養傳聞的女星們》
《娛樂圈的淨化從拒絕潛規則開始》
《這兩天冒出的cp粉,都是某人公司的炒作手段嗎?》
……
之前戰鬥在第一線的cp粉們,如今也跟陽.痿了似的,默默地把自己圈起來,還有些覺得自己好像受到了欺騙,反而粉轉黑將武器對準丁妙,和其他網民一起噴起了丁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