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公交車站，我長舒一口氣。因為是假期的第一天，街上行人少得可憐，等車的人也沒幾個，我把圍巾係得更緊一些，保持溫度。
剛看到公交車遙遙地過來，正準備上車時，身後突然有人叫我的名字，回過頭去，我不禁大吃一驚，“阿樂？”
坐在肯德基餐廳，阿樂為我買了杯咖啡回來。
“露露呢？”
“還在家中倒時差。因為剛懷孕兩個月，所以很容易疲倦。”
“真是恭喜你們，都快有小寶寶了！”
我忘了熱咖啡是不能用吸管喝的，一口下去，嘴裏心裏都是又燙又苦。
“莉，當初真是要謝謝你！我——”
“我們之間還需要說這些嗎？這次回來還回去嗎？”
“這次回來是特意探望露露的親朋好友，宣布我們訂婚的消息。二月份會在美國舉行婚禮。”
我點頭笑笑，抬頭望向窗外，似乎在過往的人流中，看到了坐在單車上抱緊阿樂唱甜蜜蜜的自己，而那蹬著單車意氣風發、幹淨帥氣的少年漸行漸遠，再也不屬於我。
“莉，你還在那家診所嗎？”
“啊？”
“你啊，還是這麼愛出神！”阿樂像以前那樣伸出手為我摘下了肩頭的落發。
我茫然地看著阿樂，突然明白世界上的最遙遠的距離就是我們此刻的距離。我隻好用不停說話來掩飾自己的傷感。
“對了，你出國前的那封信，我收到了，那張紙條還在我手裏。你後來還有蕭冰的消息嗎？”
阿樂略顯傷感地搖搖頭，“也許她去了世上最美的地方。我今天突然想來這裏轉轉，想著或許會遇見你。沒想到真的能見到你。”
我無言以對，隻能低下頭，氣氛已經變得有些尷尬沉重，我知道應該在阿樂麵前表現得更有誌氣一些，可惜我做不到，因為你曾經那麼想和他分享一切快樂的人，卻在你準備好的時候消失了，而且永遠不再屬於你。
阿樂大概終於意識到了我的刻意冷淡，伸出右手告別，“見到你很好，我也很高興，因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希望你也早日得到幸福！”
“放心吧，我豔福不少呢！”
阿樂再次被我的不搭調逗笑了，我也不由自主苦笑出來。因為以前的相處就是我在說，他在笑，現在還是能輕而易舉將他逗樂。
一前一後走出餐廳，我搶先幾步為阿樂攔了一輛的士，“幫我向露露帶好！等我攢夠錢去美國探望你們！”
阿樂似乎很想拉住我，可我已經替他打開了車門，如果不能永遠愛我，那就對我保持永遠的愧疚也好。
阿樂終於放棄了試圖接觸我的企圖，低聲向我告別，“莉，再見！”
出租車已將阿樂帶離我的世界，我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追隨他直至天際，當出租車徹底掙脫我的視線時，我突然邁開大步向前奔跑，將眼淚和遺憾留在身後。
雖然明白和阿樂之間已經什麼可能性也沒有了，可是我還是控製不住自己的腳步，在路上不顧一切地奔跑著，追逐著。
“阿樂，別走！原諒我假裝的堅強，虛偽的自尊。我知道你對我的惦念，卻連一個真誠的祝福和擁抱都不肯給你。失去你都是我的錯，是我的粗心，我的頑固，我的小孩子氣，讓我把你弄丟了。如果時光倒流，能不能再聽我說一句話，隻是一句話，再給我們重新來過一次的機會，好不好？”
我靠在街角的梧桐樹上，大口地喘著粗氣，任憑眼角的淚水和額頭的汗水一起落在泥土裏。
一輛白色跑車突然停在了我身前，按了幾聲喇叭，也許是怪我踩到花花草草了吧，大城市的公民道德素質就是高啊。我抱歉地舉下手，用袖子將眼淚汗水一把抹幹淨，緩緩走開。
可跑車仍跟在我身旁，都快到了這條長街的盡頭。該不會是想綁架我的壞人吧，我正用警惕的眼神盯著車窗看時，突然發覺這車怎麼有點眼熟。而車窗落下後，出現在眼前的冰塊臉，則讓我頓時後悔今天說出豔福許多的話。
齊洛的目光冰冷，說出的話更是令人不寒而栗。
“上車！”
“我才不要！”
“我不是開玩笑的！”
“我也不是！”
未等說完，鉗子手又要開動了，我見此急忙自動坐到後排，以免再次受傷。我又沒有受虐傾向，何必和自己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