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數到五,我就窒息了。按捺不住,劈裏啪啦地從箱子裏跳了出來。應小青和台下的觀眾徹底傻了。
工作人員見壓軸戲出了那麼大的岔子,趕緊拚了命地謝幕。
應小青還沒把我嘴上的毛巾取出來,就暴跳如雷地朝我亂吼了一通,我說你是瘋了還是怎麼了?就差五秒了,五秒,你跑出來幹嘛?
你啞巴啦?還會不會說話?要不是被綁著,我真想上去抽應小青兩個耳刮子,然後再好好地問問她,誰被隔夜毛巾堵了嘴還能說話。
表演失敗,聽說應小青被係領導狠狠批了一通。雖然,我和應小青非親非故,但終歸到底,我本身還是有些責任。我給應小青打了電話,給她賠罪,青蛇小妹,算了,別生氣了,整件事情都怪我,誰讓我人瘦耐力差呢?區區一個嚴氏導彈都受不了。我真是該死。
謠言漫天飛
才和應小青吃了不到六頓飯,寢室裏的八卦男生們就炸開了鍋,哎喲,主席同誌,看來您真是寶刀未老啊,鑽箱子都能帥得把美女魔術師迷暈。
我對這幫光棍先生徹底沒招了。不知是誰泄的密,淩晨一點,千裏之外的陳文清打來長途電話,把我審訊了整整一個半小時。
好你個李興海,你可真夠大膽的啊!都快畢業的人了,你還勾三搭四?也不看看你那老牛樣,還想吃嫩草?別以為我不知道應小青是何許人也,我告訴你,我的爪牙們都和我說了!想想吧,你說這個問題怎麼處理?
我好說歹說,嘴皮子都磨破了,才把陳文清這丫頭給擺平。
沒辦法,為了明哲保身,我隻好和應小青拉開距離。雖然二人清清白白,但我實在不想讓陳文清傷心。
三年的異地戀情,說什麼都不容易,我不能因為自己的馬虎大意而功敗垂成。我曾答應過陳文清,要陪她一直走下去。
顯然,事情沒我想象得那麼簡單。第二天,男生宿舍樓下的宣傳欄裏,全都貼滿了同一張宣傳單,上麵啥圖案也沒有,光寫了幾個大字觸目驚心的大字,李興海是孬種。
應小青可真行,不僅在每張宣傳單上坦然留名,還拒絕高科技輔助,一律采用手寫體。
冬天的禮物
應小青消失了大半月之後,又忽然在食堂出現了。我愣頭愣腦地端著個飯盒,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應小青的白色圍巾給纏住了。
哎,學長,聖誕節了啊,窮人家的娃子,沒啥貴重東西,隻能送你條親手織好的圍巾。千萬別扔了啊,這毛線可是恒源祥的呢,超貴。
話還沒說完,應小青就一溜煙消失在了食堂的樓道裏。
看來,這應小青還是個懂事的孩子嘛,不但知錯能改,還給我報恩來了。不過,這圍巾織得也太夠耐人尋味了。我在電話裏忍不住跟應小青說,青蛇小妹,你織的那條曠古絕今的東西,如果不是圍在脖子上的話,絕對有八成以上的良好市民把它當成雜貨鋪的劣質漁網。
那條圍巾,我一直沒係。雖然我自己沒有,陳文清也從來沒有為我織過,但我還是不習慣應小青的熱情。
大四的冬天還沒過完,我和陳文清的戀情就徹底結束了。當前程與愛情不得不抉擇其一時,她毫不猶豫地拋棄了後者。據說,那位追她的男孩,不但一表人才,且家世顯赫。
很多時候,愛情就是這樣,上麵雖然寫滿了非君不嫁,非伊不娶的海誓山盟,卻也不過是一張脆弱的白紙。
遇不逢時
吃散夥飯的時候,我忽然想起陳文清的麵容,想起那些關於陪她走下去的承諾。
當夜,我趴在宿舍的衛生間裏,吐得昏天暗地,吐得嚎啕不止。
應小青在電話裏說要送我的時候,我已經踏上了北去的列車。沒有告別,沒有眼淚,和當初來這個城市一樣孤獨。
我換了號碼,沒有告訴任何人。我和應小青徹底失去了聯係。
一年後,應小青畢業。她不知從哪兒弄到了我的電子郵箱,給我寫了一封綿長的信。
我曾見過一隻撲翅翱翔的飛鳥,卻從未有幸撫摸它亮麗的羽毛。如果你真的聰明,應該能夠看出,一個女孩不自量力地報名表演魔術,想方設法逼你就範,不過是為了能和你相遇,相識。很多時候,我以為你知道,我做的一切都附有深意:我寫字,是為了寫你的名字;我任性妄為,是為了與你有同一段故事;我親手送你圍巾,是為了讓你讀懂我心底的秘密……
我以為你會帶我追逐一生的浪漫,以為我的等待終會被你發現,可走到今天,才明白你與我本身就是四個憂傷的字——遇不逢時。
今後,如果還有女孩親手為你織了圍巾,不管它如何醜陋,都千萬別去笑話。你要知道,她之所以那樣,其實是想用一米的溫暖,圍住一生所求的愛情。
原來,我隻是一條從未給過你溫暖的圍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