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祁慎想讓顧清和安陽郡主有染這個法子,可安陽郡主閉府稱病,說是嗣子要侍疾,斷絕了顧清接近的機會。
沈惜想起那位驕傲矜貴的郡主,果然是有幾分手段的。
祁恪還想再說些什麼時,忽然有人神色匆匆的進來,低聲通報了幾句。沈惜忙移開視線,不想探聽他的秘密。
許是什麼要事罷,隻見祁恪眉頭微蹙,沒有了方才的放鬆,他很快告辭離開。
這時沈惜才察覺自己掌心已經變得汗涔涔,單獨麵對祁恪,她到底還是緊張的。
“夫人——”蘭草進來後,不由有些擔心的喚了一聲。
沈惜擠出一絲笑容來,“我沒事。”
方才祁恪把她所想知道的信息全都說了一遍,甚至連齊老將軍府上也略提了一句,可是對喬湛的消息卻隻字未提。
難道此時連祁恪都不知道喬湛的下落麼?
沈惜緩緩的在軟榻上坐下,無意識的攥緊了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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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妃,我先回去溫書了。”烺哥兒同陳瑩一起從宮中回來後,便提出要回自己的院子。
陳瑩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來,點頭應了,還囑咐了兩句他身邊服侍的人,說是好生照顧世子,別讓世子累著。
看著烺哥兒明顯雀躍的背影,陳瑩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什麼去溫書不過是個幌子罷了,烺哥兒定然又了去沈惜院中。
別院的事情發生以後,因為祁恪先發製人把事情據實已告,陳瑩倒也不好再發作,等到烺哥兒和沈惜回來時,反而當著祁恪的麵罰了自己派去的那幾個心腹,坐實了她們的不敬世子之名。
烺哥兒也全然當做這件事情沒有發生過,每日晨昏定省,禮數周全。這件事看似輕巧的揭過去了,可陳瑩心裏那口氣,卻始終都咽不下去。
“王妃,您若是擔心,不如把世子接到您院中撫養?”同她自幼一同長大的丫鬟低聲道:“請封世子您出力最多,護國公府也不敢有意見。”
殊不知陳瑩卻搖了搖頭。
“暫且靜觀其變。”陳瑩咬緊了牙關,轉身往自己院子走。“我不信祁恪能把她留在王府一輩子。”
她忍耐的原因隻有一個,那便是她明白祁恪哪怕真的喜歡沈惜,可為了奪位,他不會與喬湛、方家交惡,不會得罪衛國公府。
倒不如她先賣個人情給祁恪。
烺哥兒自是沒有注意到陳瑩的異常,他回自己院子換了件衣裳後,便蹦蹦跳跳的去了沈惜處。
隻有在沈惜麵前,他才更像個孩子。
得了丫鬟的通報,沈惜已經準備好了烺哥兒愛吃的點心和甜湯。這幾日在王府住著,沈惜知道自己明裏暗裏受了他不少照顧。哪怕他隻是個幼童,可親王世子的身份讓府中人都想巴結他、討好他。
哪怕是祁恪的心腹,對烺哥兒也不敢小瞧。
“今日我和王妃入宮去了祖母那兒。”烺哥兒脫了鞋子,動作熟練的爬上了軟榻。他挑了一小串最大的葡萄遞給了沈惜,自己才拿了一顆,他自己剝不好,又不要人幫,登時顯得有些狼狽。
沈惜含笑接過來,自己剝了幾顆晶瑩剔透的紫葡萄珠放到了水晶小碟裏,見奶娘替他擦過手,又推到了烺哥兒麵前。
聽他講著宮中的事,沈惜的思緒不由自主的發散著。
眼下看來確實祁慎更占優勢些,可他太急功近利了些,也不大順利,隻怕難以收場,隻能魚死網破。
若是聖上真的病重了,對祁慎來說倒是個好消息,大不了他還能搏上一搏。可若聖上沒有病重——沈惜腦海中突然蹦出一個想法,不免令她遍體生寒。
“您是想喬侯爺和小公子了麼?”烺哥兒見沈惜的笑容淡了些,眼神有些空落落的,小聲的道。
沈惜意識到自己的失神,這些日子都繃得很好,可在她也不會設防的烺哥兒麵前,她忽然就忘了掩飾。眼見烺哥兒充滿關心的眼神,沈惜笑了一下,點了點頭。
“他們一定都會平安無事的。”烺哥兒笨拙的安慰著她,心中隻恨自己太小,許多事情都幫不上忙。
見他貼心的舉動,沈惜心中一暖。
這些日子來烺哥兒全心全意的幫忙她自然看在眼中,隻要陳瑩在府中他就不肯出門,哪怕在祁恪的心腹麵前他都做足了姿態,表現了對沈惜的重視。
小小的孩童用自己的法子來保護她。
眼見烺哥兒怯生生的想上前卻又有些遲疑,沈惜主動把烺哥兒抱在懷中,擁著他小小軟軟的身子。
烺哥兒遲疑的伸出了小手,也同樣回抱住她。
她的懷抱很溫暖,他是早就知道的。就像那年他要被常玥推入水中,她死死的護住他時一樣溫暖。如果他娘在的話,抱著他也該是一樣溫暖罷?
烺哥兒埋在沈惜懷裏,卻不敢流淚。
“謝謝你,烺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