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的不舍她都說不出口,縱然心中有千萬句想要囑托的話,甚至她都不敢在喬漪麵前提起,隻怕露出破綻來。
“夫人。”蘭草遞過一條帕子,看著沈惜壓抑的無聲流淚,心中也覺得難過極了。“您也別太難過了,一定有辦法的。”
沈惜胡亂點了點頭。
過了好一會兒,她終於止住了淚。
“按照原來的計劃,在城中繞罷。”沈惜拿起手邊的靶鏡,看著自己眼皮有些泛著粉色、透亮,忙讓蘭草替她拿水浸濕了一條帕子來消腫。“等會兒下車咱們去盛和軒銀樓露個麵。”
蘭草忙去照辦,沈惜沒有再說話了,隻是再心中暗暗的祈禱,喬漪和喬琰一定要平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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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沈惜再睜開眼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柔軟舒適的大床上。
她險些以為自己回到了穿越之初。
層層疊疊的帳幔讓她看不清房間裏的擺設裝飾,頓時生出一種朦朧恍惚的感覺。
最後的記憶還停留在她所乘坐的馬車與迎麵而來的另一輛馬車相撞,雖是力道不大,卻很快有人上來,將她迷昏。在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她不是慌張,反而有種終於等來的安心。
既然花大力氣把她擄走,就說明她還有用罷!換言之喬湛應該沒在祁慎的控製之下!
要保證喬漪和喬琰順利離開,障眼法是一定要有的。
雖然安排了三輛馬車,可瑞親王府又不是沒人,隻要有人回去通風報信,加派人手跟蹤是再容易不過的事了。
讓喬漪和喬琰很快從這三輛馬車中換出來,而沈惜所乘坐的馬車則是來來回回和另外兩輛相遇,沈惜本人也換過兩次馬車。等到折騰了大半日後,沈惜才命人出城。這樣一來,祁慎的人定會以為她們是已經會合了,準備一網打盡。
沈惜讓自己成為了這障眼法的最後一道屏障。
房中的香薰濃烈得有些刺鼻,沈惜用力的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才算是恢複了些神智。果然這裏是個她從未到過的陌生環境,隻怕她是被人帶到這裏?
是祁慎的人麼?
既然她自己被關到了這裏,喬漪和喬琰已經是安全了罷?有齊家大夫人幫忙,偷偷把兩人送城去,應該沒有問題。更何況她那時還在京中,跟蹤的人注意力一定還在她身上。
沈惜頭昏腦漲得厲害,不知是夠因為熏香的緣故,她還是覺得混混沌沌的。
“夫人可是醒了?”一道女聲突然響起。
沈惜努力的睜開眼睛,隔著層層的紗帳,外頭似乎影影綽綽的站著人。雖說沈惜與瑞親王府接觸不多,可她還是聽出這人的聲音似乎在哪裏聽到過。
她一把撩開了帳幔。
隻見一個中年婦人站在外頭,舉止一絲不苟的認真,她先是給沈惜行了禮,方才道:“還請夫人梳洗更衣一番,我家主子要見您。”
沈惜此時表現得仍是極為鎮定,她不慌不忙的下了床,身上還是一陣酸軟,仿佛被人下了什麼藥似的,隻是沒勁兒。
“我問你,我身邊的丫鬟現在何處?你家主子是誰?”沈惜勉強站住,冷笑一聲道:“瑞親王?”
那婦人仿佛聽不到沈惜的話,也不管她問什麼,隻是又叫了兩個貌美的小丫鬟進來,服侍沈惜梳洗更衣。
沈惜此時身上沒有什麼力氣,隻得任由兩人擺布。
一件大紅色的廣袖收腰上衣和同色的長裙勾勒出她玲瓏的曲線,衣襟位置是用一塊薄紗取代,雪白的酥胸隱約可見。這件衣裳怎麼看都給人不好的預感——
沈惜掙紮不得,好容易梳妝完成,等到她被扶著起身、不經意的看向鏡子時,不由愣住了。妝容過於嫵媚了些,還透出幾分妖嬈之意——來擄走她的人,難道不是想要了她的命或是留著她威脅喬湛麼?
兩人扶著她出了屋子,上了一乘輕便的軟轎。
這處宅子看布置應該還是在京城中,頭頂明晃晃得日光照得人眼睛疼,沈惜不由自主的眯起了眼。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莫非這已經是第二日了?
沈惜在轎子裏險些又昏睡過去。
然而很快轎子停了下來,又有人上來扶著沈惜。
沈惜跌跌撞撞的從轎子裏走了出來時,抬眼望過去,滿臉愕然。沒想到站在她對麵的,竟是那個人——
那個這一世她再也不想有牽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