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釵突兀的被放在書架中, 顯然是被匆忙間塞進去的。
陳瑩有心仔細看一看, 便屏退身邊所有的丫鬟,包括祁恪在書房中服侍的人。
等內書房裏隻剩下她一人時,她才把發釵拿出來仔細端詳,越看越覺得眼熟。長流蘇上綴著色澤鮮豔的紅寶石,在等看到發釵背麵的店鋪印記時, 她終於都想了起來。
這是前年祁恪陪她去珍寶閣挑首飾時看到的——當時祁恪隻說她不適合這支發釵, 另外給她挑選了另外幾支, 難道是見她喜歡特意買來送給她的?
念頭隻是一閃而過。
陳瑩自己當即便否定了這個想法。若這事發生在昨日,還能說祁恪想為自己準備個意外驚喜。可她心裏隱隱還有一絲期待, 如果祁恪有意重歸就好, 送一支能讓她想起舊日感情的物件,也說明祁恪是花了心思的。
她不敢再往下深想, 仍舊把發釵放回原處, 隻說是王爺回來後再去正院給她送個信,陳瑩便很快的離開了書房。
那日隻有她和祁恪見過這支發釵——不, 還有別人也見過!
陳瑩冷靜下來後,突然想起了當日原本是另外兩個小姑娘先看上了這支發簪, 跟她們在一起的那位容貌絕色的女子,就是沈惜!
想到這兒, 陳瑩隻覺得心中像是被塞滿了冰, 寒意順著四肢百骸蔓延。
唯有此刻她方才覺得常玥的話可能並非虛言,祁恪說她並不適合戴這支長流蘇上綴滿紅寶石發釵哄著她換了別的,而他又悄悄的買下了這支發釵……的祁恪果然是喜歡沈惜的——到底是在多久之前, 他和沈惜已經有了私情?
“把這兩日跟王爺出門的人給我叫過來。”陳瑩麵沉如水,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又多囑咐了一句道:“別驚動王爺。”
她身邊的大丫鬟答應著去了,不敢叫祁恪身邊的貼身小廝,隻叫了平日跟著出門又不起眼的小廝來。
如果那支發釵是這兩日祁恪才買的,那邊罷了。興許是她記錯了樣式也是有的,還可以當時祁恪買來哄她高興。哪怕祁恪是要給別的女人,也好過是給沈惜準的,隻是找不到機會送出去,讓他拿來睹物思人!
陳瑩咬牙切齒的想著,在心中盤算著要如何審問不讓祁恪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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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沈惜又一次接到九皇子府上的帖子時,安親王府上的帖子也像是商量好一樣,一前一後送到了她手上。
前些日子九皇子祁慎被封為了瑞親王,手上的實權並沒有被削減,比起祁恪那時的情形要好上許多。且祁慎又是當今皇後之子,故此朝臣中看好祁慎的人更多些,祁恪倒退了一射之地。
沈惜隻覺得頭疼。
京中的貴婦們閑來無事時舉辦宴會都是常事,有些能推有些不能推,沈惜盯著這兩張帖子,無論是瑞親王妃徐氏和安親王妃陳氏,她都想離得遠遠的。
喬湛撩簾進來時,正見到沈惜愁眉苦臉的對著帖子出神,連他的到來都沒有察覺。
“在想什麼,這樣入神?”喬湛把帖子從沈惜手裏抽了出來,沈惜才猛然驚醒一般。見是喬湛進門,整個人便都放鬆下來。
喬湛隻是略略瞥了帖子一眼,便猜出了沈惜苦惱的緣由。“不想去都推了便是,小葡萄還小,你脫不開身也是有的。”
就這麼簡單?
沈惜輕輕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舅母特地讓人來知會我,說是齊玨的母親齊家大夫人也會去。我想帶著阿漪一同赴宴,總要彼此都情願才好。”
若是齊家真的因為喬漪曾經的遭遇而介意,沈惜也不願意讓喬漪嫁過去。
“承恩伯府的白姨娘也在我麵前透出過些意思,說是容娘已經到了年紀,親事上便有些著急。”沈惜想起昨日白姨娘上門,神色間有些難為情,卻還是硬著頭皮來請自己幫忙。
如今劉氏和柔娘被關了起來,承恩伯張通無心再娶,府中的事務便都交到了白姨娘手上。被劉氏壓製折磨了許多日子,白姨娘也總算熬出頭來。她為人素來是和善的,又是最為聰慧通透的,平日裏懂得廣結善緣,是以如今代管家務時愈發低調謙遜,倒也都是人人服氣。
隻是白姨娘的身份尷尬,關起門來掌管家務還是無礙的,若是出門交際便矮了不止一截兒。
等到承恩伯府的嫡長子娶妻後自然可以由她管家或是外出交際,隻是眼下容娘也到了年紀,再不著手操辦起來隻怕會耽誤了容娘。
她滿臉歉然的向沈惜說了自己的擔憂,沈惜自是答應下來。
“當初若不是白姨娘母女幫忙,恐怕我已經——”沈惜還沒說完,便被喬湛捂住了嘴。她歉然一笑,又道:“這個人情我總是要還的。自從我回到侯府後,劉氏對她們越發的不好了,她也甚少帶容娘出去交際,容娘的親事也一直耽誤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