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喬湛麵上沒有一絲驚慌和懊惱之色。
他又拿出一張薄薄的紙,遞到了喬三夫人麵前。“這可是當時買茶具的單子?”
沈惜已經看準那是一張收據,時間和金額倒都對得上。她不禁為喬湛的縝密暗暗點頭,任憑喬三夫人怎麼抵賴,有證據在手,總是讓人無法反駁的。
喬三夫人接過去仔細瞧了,謹慎的點了點頭。
“那真真是奇怪了。”喬湛另外拿出一張單子來,目露疑惑之色。“再買回那套四套茶具沒幾日,那四套茶具就又被人以九百五十兩的價格賣了。要知道這四套茶具出自品茗閣,俱是精品。每一套都是有標記的,那四套又重新流回到市麵上——”
那隻能說明這四套茶具壓根沒被打碎,隻是被賣了而已。在場的人聽罷,腦海中不約而同浮起這個念頭。
這樣一來,喬三夫人淨賺了九百五十兩銀子。
“滿口胡言!”喬三夫人聽罷,仍是嘴硬道:“別在這兒詐我!胡亂弄一套什麼茶具就來冤枉我,難道我還在乎著點銀子,放著自己的名聲不管?”
沈惜在心裏默默點頭,這還真的像是她能辦出來的事情。
“三叔,查證這件事並不難。”喬湛神色淡然的看著喬三老爺,不緊不慢的道:“孰是孰非,隻要查一查便清楚了。”
事到如今,喬三老爺已經完全明白了喬湛的用意。喬湛這是逼著三房把私吞下去的銀子給補回來!
這一處是被喬湛抓住的把柄,旁的地方不知道還有多少!而喬三夫人在檢查賬目時自作聰明,認為這些有理由能搪塞過去的,便沒放在心上。偏生在此處出了問題!
“既是分家,還是查清楚得好。”被請來的喬家族老在聽完後,道:“若是真的,自該由三房把錢補上,再分家產。”
衛國公也微微頷首,道:“依我看,這侯府的賬,合該仔細查查才是。”
疏漏不止這一處。
喬三夫人心中“咯噔”一聲,頓時想起先前她為了貪錢,用的那些拙劣的法子。
“那是自然,我們三房絕沒有貪家產的想法。”喬三老爺臉色鐵青,沉聲道:“而汙蔑我們三房的,我們也絕不容忍!”
喬湛如刀削斧鑿般深邃的五官,冷峻中又透出一絲溫和,可看在喬三老爺和喬三夫人眼裏,卻是森然又冷酷。“那就好,查清楚了也免得咱們侯府臉上難看。這筆暫且記下,我再瞧瞧別的。”
他修長的手指再一次準確的翻出一筆喬三夫人私吞的銀子時,喬三夫人徹底臉色蒼白,牙齒不自覺的打顫。
不容她置疑,喬湛又隨手翻出一件她瞞報的鋪麵收入,而眼下的證據就讓喬三夫人無法反駁——
這哪裏是隨意翻出來的,簡直就是有備而來!
喬湛是故意當著兩位見證人的麵,把她做過的手腳都抖落出來!
原本喬四夫人還能為了太夫人的顏麵不動聲色的聽著,越到後頭,她就越是坐不住了。喬三夫人當家的時候不算長,趁機貪的銀子卻不少!怪道這些年府中的產業收益大不如前,她隻當喬三夫人不如喬湛之母方氏會經營——原來是都入了自己的口袋!
事關自己的利益,四房也隱隱站到了長房這邊。
甚至喬四夫人還在猜測,太夫人是否早就知道此事,而她沉默了沒有說出來,是否大一開始就想要偏心三房?
“既是如此,還是把賬徹查一遍,再行分家產。”喬家族老也早就看出不對,而比起喬三老爺,他更不願意得罪喬湛。
衛國公自是附和了一句。
喬湛和沈惜倒還罷了,喬四夫人最是精神一振。這一回查賬她可要盯緊了,凡事有漏洞的地方,絕不放過。畢竟這一回分了家,便是各自過日子了,誰都不嫌家底更厚些。
太夫人和喬三老爺臉色難看卻又說不出反對的話來。
喬三夫人則是煞白著一張臉,心中直突突,急得滿頭大汗。
那些賬禁不住細查。
而她腦海中靈光一閃,終於明白為何喬湛會給她機會補救賬目——若是她做過手腳的,定然會因為不放心而再查驗一遍。喬湛隻要派人盯住了,她到底都查了那些賬,便能知道哪些有問題!順蔓摸瓜,找出線索在容易不過。
這回是她自己將把柄遞到了喬湛手上!
喬三老爺看她的臉色,就知道喬湛所言非虛。
他緊繃的麵孔中,到底還是瀉出一抹頹然。
這個家,非分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