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太夫人一直派人暗中留意著榮寧堂的動靜, 榮寧堂卻很平靜。喬湛仍舊去上早朝, 沈惜起身後先是哄著琰哥兒玩了會兒,又去了東跨院看喬漪。
似乎沒有半點兒昨日劍拔弩張的氣氛。
這夫妻兩個到底在盤算什麼?
“太夫人,三老爺送了信回來,說他兩日後就到的。”太夫人身邊的心腹丫鬟送了信來,道:“三老爺特意讓人帶話, 說讓您一定要先穩住喬湛, 斷不能在此時分家。”
除了太夫人和喬三夫人的顧慮, 喬三老爺更想深了一層。如今喬漪才有些名聲受損,他們就急著要分家, 外人不覺得是喬湛不念骨肉情把他們趕出去, 反而像是他們遠遠躲了出去似的。
既丟了名聲又賠了錢財,喬三老爺絕不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太夫人接過她手中的信箋, 凝神去看時, 不由連連點頭。自己兒子已經不再信任媳婦,而是把這件事托付給自己, 太夫人的態度更是嚴肅起來。
“把四夫人請過來。”太夫人看完後把信箋收好,命人去請喬四夫人。
分家可不止是長房和三房的事, 還有四房。若是四房也一起反對,喬湛想要分家受到的阻力便更大些。
若是放在往常, 太夫人自是毫不懷疑四房會站在自己這邊。可自從沈惜有孕後, 幫著管家的是喬四夫人,許多事情上喬四夫人都和長房一個鼻孔出氣,令太夫人很是不喜。
才收到點甜頭就忘了根本, 太夫人嗤笑一聲。當初老三家的掌握著侯府的中饋都沒見她對沈惜客氣,這老四家的才管了沒多少事,竟對沈惜言聽計從的。
這也是太夫人雖是厭惡喬三夫人愚蠢貪婪,卻又不得不用她的緣故。
說到底,太夫人打心底還是看不上沈惜。
“娘。”沒過多久,喬四夫人便匆匆趕來,她見過禮後見太夫人一副和顏悅色的模樣,心中卻愈發提起一口氣。
婆母年紀大了倒愈發喜歡弄權,明擺著喬湛護著沈惜,沈惜身份又不同了,她卻總想把沈惜壓上一頭。
在榮寧堂發生的事她也聽到些風聲,想來是為了分家的事。
喬四夫人倒是看得開了。
早晚都要分家,左右四房對爵位並無想法,倒不如給長房做個順水人情,順順當當的搬出去。往後正經當做親戚走動起來,喬湛和沈惜都會記著她的好。
沈惜又同衛國公府、輔國公府關係匪淺,起複的方家對沈惜也很是認可,往後自己兩個女兒能接觸的圈子也定然差不了。還有兩個兒子若是能得到喬湛外祖父的指點,科舉仕途照樣光耀門楣。
實在不必為了這爵位爭得你死我活,喬湛如今又有了嫡子,倒不如早早表現出善意來。
“今日叫你來不為別的。”太夫人慈眉善目的讓喬四夫人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她麵上才透出一抹憂色。“想來你也聽到了,原是為了分家的事。你是怎麼想的?”
喬四夫人不好當麵頂撞太夫人,隻得徐徐的道:“娘,媳婦覺得這家遲早都要分,倒不如您順水推舟,主持著分了。往後您隨喜住在三嫂那兒或是我——”
她的話音未落,隻見太夫人便沉了臉色。然而她身後響起了一道刻薄的聲音。“你這是什麼話?你竟比喬湛沈惜還著急?知道的以為四弟妹性子軟,不知道還以為四弟妹收了長房多少好處!”
隻見喬三夫人麵色不虞的走了進來,她已經按照太夫人的吩咐去補救了,花出去的銀子更是淌水一般。她正恨得心頭血滴,偏生喬四夫人說出這樣拖後腿的話。
“四弟妹眼皮子也忒淺了些。”喬三夫人見太夫人沒有立刻製止她,愈發來了勁兒。“才管了府中幾日中饋,你又能撈到多少銀子?這就舍得撒手了?”
喬三夫人的話愈發難聽,太夫人不滿的看了她一眼,她才訕訕的閉了嘴。
“還請三嫂慎言。”喬四夫人款款的站了起來,鎮定從容的道:“我行的正坐得端,自是不怕別人潑髒水。等既是三嫂不放心,依我看便查一查侯府的賬好了。”
聽到她說要查賬,喬三夫人不由臉色由青轉白。
“好了,都是一家人,何必急著先內亂起來!”太夫人重重的斥責了一聲,冷聲道:“今日叫你們過來不是聽你們吵嚷的!我的話放在這兒,這個家絕對不能分!”
不分家自然隻是舍不得利益,哪裏是什麼顧念骨肉親情。
喬四夫人沒說話,喬三夫人則是得意的看了她一眼。
“喬湛是個言出必行的,今日他回府必然會來壽春堂。”太夫人道:“我們要早些準備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