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吩咐完便立刻回到沈惜身邊守著,若是太夫人她們敢使鬼蜮手段,她作為沈惜的娘家人,定然要護著沈惜。即便到了保大保小的緊要關頭,她也不會鬆口。
此時沈惜臉上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混在一起,幾乎睜不開眼。
她肚子受到過撞擊,孩子早就開始躁動不安。可她宮口開得又慢,被疼痛折磨著,肚子一陣陣發緊,孩子沒有向下走的趨勢,她隻覺得身上的力氣都在漸漸的流失。
“快去拿參片讓夫人含著。”穩婆本來讓人去給她端了補充體力的糖水來,可沈惜喝不進去,才喂了沒兩口,便全都吐了。
裏屋人們忙得四腳朝天,外屋更是亂作一團。
烺哥兒趁奶娘沒防備,用力的掙開了奶娘抱著他的手臂,小炮彈似的衝了過來。
“大姑娘,您不能離開。”蘭草攔在張柔身前,不許她離開榮寧堂。“您怎會出現在小花園中?在奴婢過去之前,您在跟誰說話?”
張柔見自己的計謀得逞,雖是不盡如她意,倒也大快人心。偏生沈惜身邊的下賤丫鬟,竟也敢攔著她,不由沉了臉,怒罵道:“你算什麼東西!竟也敢攔著我?不過是我們家下人的奴婢罷了,倒在我麵前擺起款兒來?”
她竟還敢不管不顧的把沈惜也給罵了進去,正要邁進門檻的陳瑩,唇邊不由浮起一抹嘲諷的笑。
真真是個不知死活的蠢貨。
見永寧侯府已經徹底“熱鬧”起來,陳瑩心滿意足的就要把烺哥兒帶走。今日她的目的已經達成,這會兒倒正好是替主人家考慮,不會顯得失禮。
可沒想到,烺哥兒卻一改方才的木訥,原本有些失神的大眼睛中,頓時露出與他年齡不符的狠厲之色。
想要去牽他手的陳瑩,懾於他突然之間的變化,也不由縮了縮手。
烺哥兒跑到張柔麵前,一動不動死死的盯著她。
張柔沒好氣的揮了揮手,想要趕烺哥兒離開,哪怕是小皇孫,那個癡傻蠢笨的孩子,她也懶得應付。
可讓誰都沒料到的事發生了。
烺哥兒突然抓住了張柔的手,張嘴狠狠咬了上去,張柔尖叫一聲,手腕頓時滲出血來。
他才四歲的年紀,力氣沒多大。可張柔吃痛後用了全身的力氣想要摔開他,卻發現烺哥兒竟是用了死力,狠狠的咬著她不肯放。
就是她把自己塞住嘴藏了起來,就是她指使人害永寧侯夫人摔倒!
烺哥兒記得她身上的氣味,還記得她捂住他嘴的那雙手!
“烺哥兒,快鬆開!”陳瑩也急了,她忙讓身邊的人把烺哥兒給抱走,可烺哥兒竟是不肯鬆口。
鮮紅的血蹭到了他白嫩的臉蛋上,再加上他滿是恨意的大眼睛,竟透出幾分詭異的森然來,張柔看了也不由哆嗦了一下。
她當時已經蒙住了烺哥兒的眼睛,張柔確信烺哥兒沒有看到她的臉。可烺哥兒竟好死不死的盯著她不放……
正在鬧得不可開交之際,忽然聽到外頭響起馬的嘶鳴聲,緊接著便是馬蹄聲傳來。
陳瑩聞聲站起來,她遠遠的望去,剛好看到喬湛翻身下馬的動作。
原來喬湛竟是一路騎馬進了侯府,到了榮寧堂院前才下馬!
不過是說沈惜早產了而已,還沒到生死關頭,喬湛就急成了這樣——陳瑩不無嫉妒的看著喬湛大步流星以最快的速度進來,沈惜倒是好命。
好容易此時把烺哥兒和張柔分開,烺哥兒滿臉是血的攥住了喬湛的衣擺,一字一頓的道:“是她!”
張柔再想不到他不過是四歲的孩子,還是先天不足癡傻的,竟跟她作對至此。
喬湛氣勢雷霆萬鈞,他冷冷的看了張柔一眼,沒有作聲。可轉過頭喬湛竟對著烺哥兒微微頷首,還拍了拍他的頭,意思竟是把他的話聽進去了?
烺哥兒立刻放開了他的衣擺。
他已經聽到裏頭沈惜一陣陣壓抑的痛呼聲,立刻衝了進去。
張柔還沒來得及為擺脫烺哥兒鬆口氣,隻見兩個身強力壯的婆子,將她反剪著帶了出去。不問原委,毫不顧忌她承恩伯府嫡長女的身份。
在一旁看熱鬧的陳瑩,頓時也有了些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