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三夫人臉上的笑容微滯。
“奴婢見過三夫人。”趙嬤嬤進來後,不卑不亢的行禮後,從袖中拿出一張折著的名冊。“大奶奶說了,人要得急,即刻就讓她們回去的。是以此刻沒在的,便不用再回榮寧堂了。”
“奴婢已經去看過了,這是名單。”
趙嬤嬤的話音未落,喬三夫人的笑容便僵在臉上。
名單壓根不用看,她也知道有哪些人,哪些人不在!原本以為沈惜不死也得去半條命,還惹得喬湛勃然大怒給送回了承恩伯府,跟沈惜麵前是斷沒前途的。
是以不少曾把自己女兒、侄女等等塞到正院的人,紛紛求了情,去了別處。
喬三夫人在腦內飛快的過了一遍名單,能安插在沈惜身邊貼身服侍的人,竟全都不在!
“惜娘是這麼說的?”喬三夫人有些不肯相信,沈惜竟想得這樣周全。
趙嬤嬤點了點頭。
喬三夫人不甘心放棄這樣的好機會,她沒有說答應還是不答應,扶了丫鬟的手,起身道:“既是惜娘回來了,我這個做嬸娘的自然要去瞧瞧。”
“三夫人,現下大奶奶身邊沒人服侍——”張嬤嬤“好心”提醒。
喬三夫人在沈惜麵前從來都是一副貼心長輩的模樣,她特特的提了一回要求,喬三夫人沒有理由不答應。
最重要的是,喬三夫人很有把握,再見麵之後,自己能把這些人再塞回沈惜身邊,還讓她心甘情願接下。
“既是如此,便讓她們都回去。”喬三夫人擺出十分好說話的模樣,吩咐身邊的大丫鬟去放人。
“我去看看惜娘。”
“藥先放著罷,我這會子不想喝。”沈惜努力模仿著原主的語氣強調,病懨懨的模樣,配上有氣無力的聲音,倒也糊弄得差不多。
蘭香想起大夫曾囑咐過,萬不可再讓大奶奶情緒激動,故此便把藥碗放到了一旁的高幾上。
沈惜看著一副愁眉不展的蘭香,想起了她最後的心願之一,便是要她善待兩個丫鬟。看蘭香這忠心耿耿的模樣,比沈惜所謂的親戚都更要關心沈惜。
“蘭草現下如何了?”沈惜的目光中不覺帶了些憐惜。
她的話音未落,蘭香愕然的看向她,神情中既有激動又有心酸失落。
這可是大奶奶出事以後,頭一次問起蘭草的下落。蘭香鼻子一酸,淚水撲簌簌的往下落。蘭草是她的同胞妹妹,她豈有不擔心的!可大奶奶如今這幅光景,她隻得忍了淚,避重就輕道道:“蘭草留在了侯府,現下被太夫人那邊的人拘著。您不必太過憂心,左右她性命無虞。”
沈惜默然。
也僅僅是能留一條命罷了,究竟會不會被虐待,還很難說!
她是繼承了沈惜的記憶沒錯,可其中雜亂紛繁,好容易才理出些頭緒來。
沈惜,原本不過是承恩伯夫人陪房之女,因生得出挑被送到了伯夫人劉氏身邊服侍,算是個有些體麵的丫鬟。劉氏心裏很有些謀算,撿著身邊姿容出眾的丫鬟,讓她們斷文識字,琴棋書畫的熏陶著,女紅也請了師傅好生教導,沈惜便是其中之一。
一年多前,承恩伯府擺宴邀了永寧侯喬湛過府,不知怎的喬湛喝醉了,在花園一角的暖閣中,沈惜亦是覺得渾身無力,稀裏糊塗被占了身子。好巧不巧,被人看了個正著。
永寧侯府是世襲罔替的勳貴之家,如今的永寧侯喬湛,不過二十多歲的年紀,卻也在邊關立下了赫赫戰功,頗受今上的賞識。
喬湛當時還未婚配,自然是京中貴婦眼中的佳婿。有傳言說,太後想把自己的侄孫女許配給喬湛。
如果他與沈惜有染的消息傳出去,實在是讓他的名聲有虧。
沈惜感受不到原主對於這段記憶的主觀判斷,她封閉了所有感性的情緒,沈惜隻能自己摸索去猜測。當初兩人有染,恐怕跟承恩伯夫人劉氏,脫不開幹係。